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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肺部受损严重,是因为曾经在冰水里长期浸泡。他基本符合,你哥哥傅归宜,所有特征。”

傅归荑的脑子嗡嗡作响,艰难地分辨裴璟话里的意思。

“他的尸体于三日前,在京城南门外的官道上被人发现。”裴璟尾音下沉:“节哀。”

“不,我不信。”傅归荑疯了冲向棺木,力道之大撞出一声闷响。

“我不信,我不信。”傅归荑睁睁望着棺木里的人,他双眸紧闭,眼底是一片淤青,脸部略微肿胀,五官移位几乎无法分辨出原来的样貌,身上散发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难闻腐败气味。

夏日炎热,若不是有足够的冰放在他周围,恐怕此刻这具尸体必定会面目模糊。

“他不是,”傅归荑的泪刹那间无声坠落,大滴大滴地铺满整张脸,她嘴里喃喃地自欺欺人道:“他不是。”

说着就要伸手去掀开王沐然的衣摆,被裴璟及时从背后抓住手腕。

傅归荑呆呆地回头看着裴璟,张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裴璟厉声道:“你干什么!他的病因还没找到,万一有传染怎么办?”

“我想看看……看看他的后腰。”她的声音里透着少有的哀求。

裴璟侧头扬了扬下颌,立刻有一个带着面具的人走上前,他双手套了厚厚的手套,按照傅归荑指的位置翻开衣摆。

那枚巴掌长,两指宽的伤痕出现在她眼前时,她顿时呼吸都停滞了。

眼前一片漆黑,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她想伸手去确认那是不是真的。

裴璟死死拦住她,把她整个人禁锢在怀里。

傅归荑泪流满面凝视里面的人。

明明,他近在咫尺。

明明,他们马上就能相见。

明明,离回家的路只还剩下最后一步。

“我不信,我不信!”

“这不是他,这不是他!”

傅归荑声音凄厉,尖叫声几乎要冲破房顶。

陡然生出一股力量,猛地推开裴璟,她半跪着趴在棺木上死死盯住里面再也不会醒过来的人,一手紧扣木头边缘,指甲活生生抠出细碎的木屑,一手揪住胸口的衣襟。

她完全感受不到哥哥,她完全无法分辨这是不是哥哥。

心像是被掏空了,她甚至感觉不到心跳。

裴璟一时不察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赶紧过来从身后搂住傅归荑,可是怎么扯也扯不开,她的手像是长在棺木上似的,低着头不肯走。

裴璟怕强行硬来会伤到人,他暗中递给对面的秦平归一个眼神。

秦平归几不可察地皱皱眉,随后带了两个人上来。

裴璟沉冷道:“你们过来认一认,这是谁,若是敢有半分隐瞒或者谎话,立斩。”

“哎呀,这躺的不是我的邻居沐然吗。我的天爷啊!他、他怎么死了?”一道惊慌的尖叫声响起。

傅归荑认出声音,抬头看去,这人正是那天她去打听消息的大娘。

大娘也认出了她,惊讶道:“小公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傅归荑望着她,睁大眼睛泪流不止,隔着泪幕,她几乎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人。

心里筑起那道名为“这不是哥哥”的防线开始摇摇欲坠。

裴璟挥手,另一个人年过半百的老朽接着凑上跟前,说里面躺着的人就是之前去找自己看病的人。

傅归荑听出他的口音是苍云九州的人,艰涩地开口问了他几个问题。

病入膏肓,回天无力。

随着他的回答,傅归荑的心理防线一层一层崩溃,最后化作灰烬,散在她的恸哭声中。

她闭了闭眼,无力地伏倒在自己的手臂上呜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