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鸡,便将鸡蛋和果子兜在衣兜里,用脚踢着那圆滚滚的土球野鸡回了猎户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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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卿一开破烂的木门,咕噜噜四个土球野鸡滚了进来,那鸡吓晕了两只,还有两只在滚山路的过程中撞在树上,应当是死了。
云绡这个时候指使仲卿干活:“你吃几只?”
仲卿:“……半只。”
云绡笑道:“那就烤两只!”
说完,她朝仲卿抬了抬下巴。
仲卿:“……”
他曾经好歹也是国师!怎么能做杀鸡之事!
但话又说话来这几天鱼吃得他也厌烦了……
云绡捉鱼是在水边捉的,她有一把锋利的匕首,每次捉完当场就清理干净带回来。仲卿吃了好几天现成的也不能什么也不干,最终还是老老实实提着两只鸡头到外头找地方清理干净带回来。
烤野鸡的方式是钟离湛一句一步教云绡的。
将野果塞满鸡肚腹,再在鸡皮上涂抹钟离湛让她顺手摘的一些草作为香料,便就这样架在火上烤。
热火烤熟了鸡肚子里的野果,生吃酸涩的果子在高温之下迸发着浓郁的香味,仍然青涩,但果香中和了野鸡的味道,涂抹草汁的鸡皮也金黄酥脆,鸡油顺着爪子往火里滴。
云绡的双眼一直盯着鸡,轻声对钟离湛道:“你怎么这么会吃啊?”
烤鱼也是,他总能找到最适合解鱼腥味的草,也能准确地知道哪些野果是什么味道。
鸡油惹起呲啦啦的火苗,钟离湛看着云绡一双眼里全都是烤鸡的倒影,忍不住发笑:“我都吃过。”
云绡忽而想起他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背着一把剑不知要去什么地方,转而侧眸朝钟离湛看去。
火光穿过了他的魂魄,让他看上去很不真实,那双狐狸眼也没他孩童时期看上去圆润,彼时他的眼里有些天真。
“你……不像穷人家的孩子。”云绡还记得,他当时虽然穿得看上去很简单,却不朴素,衣料不新,但都是好料子。
钟离湛嗯了声:“钟鸣鼎食之家,金窝银匙长大。”
云绡眨巴眼,想从钟离湛的眼神中看出什么来。钟离湛的目光扫了她一下,云绡有些做贼心虚地避开目光,却听到他笑说:“想了解什么?问我就是。”
“你是……离家出走了吗?”云绡其实想问的是,他是不是也同徐容朝一样因为什么事情被家族排挤,所以才那么小一个人,背着剑离开了。
钟离湛知道她的弦外之音,他左手慵懒地撑着下巴,手指无意地拨弄着火苗,像是随意在说别人的故事般道:“高门独子,父母疼爱,宗族团结,旁支友善。”
钟离湛朝云绡凑近了些,这一瞬火苗像是照见了他的双眸之中,恍惚间倒映出云绡的脸。
他压低声音道:“只我一个反骨,意图一剑扫平天下不公。”
钟离湛实在离得过于近了些,近到云绡几乎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呼吸都是缠绕着的,比那火堆更加炙热。
这是钟离湛第一次向他人提起自己的过去,其实他的过去并不是秘密,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从他背井离乡之后他就是曦族的叛徒。
可后来他成了曦帝,曦族的宗族又打着数百年前的血脉亲缘,和他攀扯关系。
钟离湛自拥有自己的想法,想要去看这个世界的真相时,就从来没有改变过目的。他深知这一条路若他走得不坚定,后来者也只会跟着他深陷泥沼,半途而废。
不过他也不完全算是孤单的,至少有个人在他枯燥无味又短暂的帝王人生中,给他带来了许多改变。
钟离湛曾一直以为那道声音可能是他真的发疯后臆想出来的另一个自己,否则怎么会与他的想法那么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