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任何液体,目光往上虚挑着,隔一两分钟才煽动一次眼皮,望着车窗外的街景发呆。她不在乎林也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反正最不堪的样子他已经见过了。她就躲在他的西服下面,把它当成坚硬的外壳,把世界和自己隔开来。
宋鹿听到林也时不时咳嗽,她短暂地从一条死鱼的状态中缓过来,眼珠子朝着林也方向慢慢转,扫到他被黑色口罩捂得很严的脸,纯黑的玻璃眼珠子像被火刚淬过,碎着点点的光。她将黑西装从身上褪下来,无声地挂到他膝盖上,别过头,不再去看他。
宋鹿跟着林也回顶层公寓,进门的时候,林也像是无心地提了一嘴:“Yoyo去法国了还没回来。桃姨在,这里有她住的房间,想她留下事先和她说。”
宋鹿讷讷地想,他不是不喜欢不相干的人留宿在家里?她身体和精神都是懒懒的,也不去追究林也为什么今天变得这么宽容。她
看到司机和桃姨一个接力一个推林也的行李箱进来,才想明白林也根本没回过家,是一下飞机就去了射击中心。
为什么?
单纯只是担心她吗?
宋鹿没和桃姨说话,只把自己揉进沙发,脚底板踩着沙发座,折起膝盖,双手环着双腿,把头搁在膝盖上,抓着手机发愣。她试图理清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以及,去想又不敢细想那份夏训名单。
桃姨按照林也的吩咐准备有些过早的晚饭。
林也去洗了澡,在房间里使用吸入式的哮喘药,从楼梯走下来,发现宋鹿还傻傻窝在沙发上。他的脚步声让她从自己的世界猛然惊醒,她眨了眨眼睛,按了一下手里的手机,按了几次,都没把屏幕按亮。
林也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慢慢开电脑,“手机没电了,茶几抽屉里有充电器。”
宋鹿没有动,抬眸看他,“为什么是你?”
林也也想问为什么。这种事,为什么宁愿信他那个墙头草助理,也不信他这个同床共枕过的丈夫。
林也滚动鼠标滚轮,“你想陆飞去扛你的事,也要看他有没有胆子扛。你看人不准。这次长教训了。下次别舍近求远,我这个老公还有十个月的保质期,心甘情愿的,请务必物尽其用。”
宋鹿小心翼翼地问:“纽约的事完了?”
林也心不在焉地“嗯”一声,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宋鹿心里担心着,不知道林也到底什么时候会问及她的过去。这世界上她最不想告诉的人中,林也排第一位。她在这份惊慌恐惧中煎熬了大概二十分钟,林也始终没提下午发生在中心的事。他埋首于工作,有点故意把她晾在一边的意味。
宋鹿把脚轻轻放到地板上,又轻轻把重心压在脚上,蹲下来去开茶几的抽屉,抽屉里没有充电器,打开另一个抽屉,还是没有,她抬起头瞄林也。林也的目光不知何时已经从电脑屏幕前翘起来,更不知道已经打量她多久。
此刻,他的目光和她的目光撞上。
林也问:“可能我记错了。行李箱里肯定有充电器。自己去找?”
宋鹿还是心存侥幸,牵挂那份射运中心随时可能挂出来的夏训名单。她舔一下嘴唇,“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电脑吗?我有个很重要的东西要查。”
林也很爽快地说:“可以。”但他没有动,显然是要宋鹿走过去到他那边当着他面查东西。
宋鹿慢吞吞走过去。
林也靠进沙发,给宋鹿让出过身的空隙。他扭脖子和肩膀,活动僵硬成朽木的身体。为了赶最早一班起飞的飞机,他坐的是红眼航班的经济舱,座位靠近舱门位置,面对两个时不时被召唤的乘务,他既伸不开腿又被吵得睡不了觉,中途还在新加坡转机等了4个小时,25个小时的奔波加上申港天气引起的哮喘真够他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