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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无意识痉挛了一下。

林总靠在旋转座椅上,身体随着椅子轻轻旋转:“你知道的,人都没了,发行出来也不会有水花,公司要亏钱的呀。就只好雪藏了。”

周珞石再次问,为什么不能将硬盘给他。

“版权属于公司,不能给别人,即使是直系亲属哟。”

周珞石知道这些刁难来自哪里。关于公司想让周庆恩与一位小孩合作,可他选择了自家外国小儿子来完成歌曲中的英文rap。关于林总的情妇——某位刚出道的歌手,与周庆恩撞了同一天宣发档期,一边是糊穿,一边是热潮。关于……

当然,或许背后还有那个家族的力量,他想起下午刚在咖啡馆见过的老人。老人有一双浸润在枪炮和人情世故中长达数十年的眼睛,一眼看透人心,将他最薄弱处戳得鲜血淋漓。

什么是青年人最不可冒犯的地方呢,无关钱,无关任何,只有关尊严。或者,是脊背挺直的青年人自以为的尊严。

周珞石想推门离去,想冷笑一声说爱谁谁吧。

可是不行。

他看向那个硬盘。

在他今年的生日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年轻,有无数想做的事,无数宽广的人生。可那场大雨与车祸后,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百年。

而在他漫长又漫长的一生中,他从未求过人,可是现在他在低声下气地乞求。

他说:“请求您,林总。”

林总夹着烟,微笑地摇摇头。

离开大楼时,夕阳正沉到天边。

周珞石坐在路边的黑色长椅上,面前是来往的人流与车流。他静静地坐着,从天亮坐到天黑。

华灯初上,夜色深沉。

一辆车停在他面前,一个陌生的胖子蹬蹬蹬跑过来,兴奋地叫道:“周哥?”

周珞石抬头看他。

“是我啊!郑笃行!”胖子手舞足蹈地比划,“高中校友!在巷子里,你揍了我一顿,还记得不?哦不对,你没揍我,你把我兄弟全揍趴下了。”

周珞石沉默地看着他。

郑笃行继续说:“我欺负向晚清,你替他出头,忘了?”

周珞石有了点印象,不怎么有兴趣地说:“哦,是你。”

郑笃行在他身边坐下,亲切地说:“听君一席话,如读十年书啊!当时我挨打时抱着脸,你听我说是为了不让爸妈担心,就让人不打我了。记起来了不?”

周珞石往后一靠,懒懒地说:“嗯。”

“我问你为什么不揍我,你说,你从不打比你弱小的人,这是懦弱的表现。记得不?周哥?就是这句话点醒了我!”郑笃行激动得眼睛放光,“从那以后我就改邪归正了,踏踏实实地学习,现在马上毕业,正在审计局实习,全靠你给了我醍了个醐灌了个顶啊!”

懦弱。

周珞石想起自己拎着中年男人的头往墙上撞的画面。

懦弱。

从什么时候起,他也开始殴打弱者了呢。

或许他从来都是懦弱的。

他以为的强大,不过是父母给的倚仗。

而今他原形毕露。

“……吃,很香!”郑笃行从车上搬下来一箱猕猴桃,“周哥,大冷天您在这坐着发啥呆呢?去哪儿啊我载你一程?”

周珞石说:“谢谢,我在等人。”

郑笃行挤眉弄眼:“哟,女朋友啊?”

周珞石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郑笃行离开后,周珞石拿出裤兜里震动的手机,几条未接来电,十几条未读消息。

【小金毛:哥哥,你在哪里?你允许我打车去捡你吗?】

【小金毛:哥哥,你饿不饿?冷不冷?我们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