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还是靠赵家老祖宗颁布的法令。
要不怎么说是将门出身呢,老赵深谙如何瓦解起义的力量,大宋境内的流民、难民、街溜子都依照法令被收归厢军中,保准大街上没有搞事的百姓。就算有,比如梁山,比如方腊,产生的量级也不会使各地响应,威胁到政权稳固。
赵芫带人进了县衙大堂,直接大马金刀坐在了主位,看得跟进来的宗泽眼皮直跳。离经叛道,不外如是。
看了这位前登州知州一眼,对方显然对她的举动持反对意见,赵芫也没想着让这位来帮忙了。她让被侍卫领进来的农民们,一个一个来,慢慢从头说他们破产的过程。
随着老农的哭诉,赵芫的神色越变越茫然,身侧呼延庆与宗泽则面色越来越难看。
“古来刻剥之法,本朝皆备。”这是朱熹的讽刺。历朝历代如何盘剥农民百姓的各种方法,都被大宋官员很好地学习实践起来了。
除却本就很重的正税,各种巧立名目、数量繁杂的苛捐杂税多得令人眼花缭乱。比如在向这些农户征税时,过程中就产生了数种额外杂税:加耗、支移、脚钱、折变、头子钱等等。
在缴纳田税时,官府会以‘粮食会有被老鼠、鸟雀吃掉OR人为损失部分’为理由,额外加收一部分粮食,成了加耗。而运输粮食的过程,官府为了不花钱,给了农民两个选择,自己负责把粮食运到朝堂指定的地方,为支移,或者农民向官府缴纳额外的运输费用,为脚钱。而为了捞钱,大部分地区官员只给了‘脚钱’一个选择。在后世现代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以上这些本该有官府自己承担的责任,全部由百姓承担了。
更还有折变,本意是灵活交税,没有钱可以改交粮食或布帛等物品,但在大宋官员的实操中,则变成了官方灵活收税,什么贵重就收什么。老百姓年年被这么收税,能留下什么钱财粮食呢。
而宋朝年间,民间杀婴现象非常普遍,由头便是头子钱,另一个名字是大家熟悉的人头税。这里的人头税,不是说多生一个多缴一个便完事了。而是在所有苛捐杂税上,每每缴纳一个税种,就在此税里加收每户人家的人头税。比如农户A家有五口人,他家缴纳田税时,就需要额外增加五份头子钱,缴纳牛畜契息钱时也要额外多缴纳五份头子钱,几十种杂税一一如此。
可以说大宋的百姓,只要活着,会呼吸,就得交钱。官员极尽所能想出无数名头盘剥百姓,但只要你是个读书人,你家有人当官了,就能摆脱这样的命运。大宋的文官比皇帝富有,太正常了。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两句诗皆来自宋朝诗人汪洙的《神童诗》,前一句明晃晃地在讲这个世道的唯一求生之路,后一句明晃晃在讲这个世道残酷的现实真相。
农户们哭泣诉说,数十种苛捐杂税却也无法尽数表达清楚,很多时候他们都是晕晕乎乎,小吏说该缴多少就缴多少。赵芫听得也晕晕乎乎,满脸茫然。
她在茫然,大宋竟然能存在数百年啊…这是多么怪异的事情。
此次梁山泊农民起义,便是因为朝堂在政和元年1111年设立的“西城括田所”,又一个巧立名目,在这个名目下头,又可以无限制地针对各个农民家中具体情况分别加收数种乃至十多种税赋,比如你家打渔?那就多收船税、江河湖水税。你家去采集蒲草编篮子编家具?那就多收蒲草税。
总结下来,无物不可收税,要不是这时候文官们还不知道氧气和二氧化碳的存在,怕连氧气税和二氧化碳税也要加收。赵芫大致了解了一部分,已经目光发直,她本想着,只要加把劲儿,阻止金人南下烧杀抢掠,就足够了,百姓能安居乐业了。
可现在,现实却给了她一个大逼兜。金人的烧杀抢掠,与官员们的盘剥,一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