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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谢稚鱼听见有人走动的脚步声,一旁的窗帘轻抚着她的手背。

半梦半醒中有熟悉的气味包裹着她。

那是在二楼的房间,她会和南初一起在那里写作业。

不能再继续睡下去了,她还得告诉妈妈自己和南初已经确认了关系,妈妈这么喜欢南初,一定会——

“稚鱼,我确实很照顾南初,但那是因为她年纪轻轻就失去了母亲。”

“她性格太好强,我相信她未来能够成为更优秀的人,但我不想你……”

不行。

亲人越不祝福,她越要证明自己的爱情。

她被爱包围着,所以一厢情愿地认为她爱的所有人也会同样爱她。

原来是不会的。

冰凉的指腹顺着她高挺的鼻梁往下滑动,在顿了一下后轻轻擦掉了她眼尾的泪。

谢稚鱼睁开眼,天花板上刻着浮雕暗纹,一侧挂着吊瓶,瓶里的药水正一滴一滴的流进输液管中。

她的头偏向一侧。

一双含着盈盈水光的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在看见她醒来之后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谢稚鱼猛地撑起身体,手上的输液针偏移,很快就被扯出了一连串的血珠。

南初扯住了她的肩膀,嗓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伯母没事,已经转移到了重症病房。”

她上移的袖口处露出了一截绷带,嘴唇比以往还要更加苍白一些。

谢稚鱼挥开她的手,光着脚开门,却被门口的保镖挡住了去路。

她回过头,脸上的表情冰冷:“什么意思?”

南初站在病床前,过于强烈的光从窗外照射而进,她脸上的表情让人格外看不分明。

“我带你过去。”她抬起头,却根本没有看向她,只是问道:“先穿好鞋子。”

“……可以么?”

这种商量的语气从未在她的口中出现过,但总有人是她的例外。

她早该明白的。

***

谢稚鱼跟在她的身后,隔着玻璃窗看着房间内的女人。

她戴着呼吸机,因为头发被剃光,所以显得面色更加蜡黄,整个身体深深陷在雪白的床铺中,就连唯一露出来的那只手都泛着一股灰沉沉的颜色。

谢稚鱼终于松了口气,这个时候一天一夜未进食的反胃感觉才堪堪来袭,她用额头抵住了自己前方的玻璃。

从重生以来全都压在心底的悔意在这一瞬间全都迸发了出来。

她不应该在暴雨天开车,不应该离家出走,不应该不听话,甚至不应该认识南初。

谢稚鱼轻轻呢喃:“妈妈。”

南初的手猛得攥紧,就像在儿时曾紧紧攥住一只有着彩色尾翼的蝴蝶。

——直至死也不肯罢休。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手臂上的伤口崩裂,但她不觉得痛,只觉得曾经压在灵魂上的一切痛苦全都化作养料。

太好了、太好了。

永远都爱着她的爱人。

南初从背后抱住了谢稚鱼,带着血渍的手臂绞在她的腰间,听见了自己空荡荡的声音:“鱼鱼,好想你。”

在这间重症病房外,自认为被抛下的人就此诉说着,丝毫不顾及旁人的情绪。

她偏过头,薄唇擦过谢稚鱼冰冷湿润的肌肤,温热的吐息将这一小块肌肤点燃。

南初好像终于觉得满足,甚至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可看着重症病房内的状况,谢稚鱼只觉得冷,是连任何人的体温都无法取暖的寒冷。

她缓慢又坚定地将她的手臂拉下,转过身平静问道:“医生呢?我什么时候可以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