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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舟轻笑一声,从今夜听闻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点真相来,“那乌日根应是于阵前和谈之时射伤了镇北侯霍泓宇,致使双方交涉当场破裂,霍少闻将乌日根逼入绝境,对方却主动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这实在说不通——朔北十二部落的人最重承诺,堂堂巴尔虎部落头领的爱子,怎么会做这背后偷袭的勾当?”纪淮舟拢着热茶盏,“你叫尾陶差几个人去青州境内,连带布侬达的下落一起好好查此事,务必将背后推手揪出来。”

米酒应了身,见纪淮舟已经倦得快睁不开眼,连忙扶他去床上躺下。

米酒宽慰道:“主子,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

纪淮舟眼神飘忽,异常的发热让他浑身都不舒服,余下的一点劲儿只够他汗涔涔地闭着目,没好气道:“行了,你家主子也没几天清闲日子好过了。”

纪淮舟病了。

这病来势汹汹,发热连着咳嗽,同煊都大雪纷扬的天地一块儿,将他困在了床榻上。

第二日临近中午时,他方才起身就坐披好裘衣,不过片刻,就见米酒端着药进来,身后跟着个府内小厮模样的男人。

那小厮臂弯挂着个簸箕,里面密密麻麻码着许多银丝碳,只低眉顺眼地跟进来,绷着张脸,确认四下无人后,方才将房门关上了。

纪淮舟怔了一怔,明白过来,开口戏谑道:“就这么放心不下你家主子?”

“主子,少说点废话吧。”尾陶没取下人|皮|面|具,提防着随时会进来人,只靠近了床边查看情况,皱着眉问米酒,“他怎么弄成这样?”

“是霍小将军的海东青叨了主子的手,那鸟当日进过食,污血染了伤口,又碰上岁暮天寒,这才病得严重了些。”米酒叹口气道,“怕是还要养些日子,慢慢才能好。”

“这事不打紧,我正好乐得清闲,不用去看那张臭脸。”纪淮舟就着米酒的手把药喝了,这药苦得发慌,他连忙往嘴里丢块蜜饯,边吃边问,“有进展吗?”

主客走了,这宴席便不再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席间气氛寂然如上坟,惟有纪淮舟施施然起身,朝鸿宝气定神闲道:“宫门路遥,我送公公一程。”

——长剑半出了鞘,一抹冷色正晃过鸿宝眼底。

他不得不应了声好。

鸿宝本在席间喝了不少酒,被着纪淮舟扶上轿时,却清醒地不能再清醒了。

他几乎瘫靠在软座上,分不清此刻是梦是真,只觉得喉头烧灼,难言一字。

这场席同霍少闻的相谈虽不尽兴,可离间霍纪二人的目的却也算歪打正着,好歹能有所交代——此外,抚南侯府的密辛,也算得今夜的意外收获。

他心下正惶惶然思索着,突然听得纪淮舟开了口。

纪淮舟温声细语地问道:“公公对在下,丝毫不好奇吗?”

鸿宝咽了口唾沫,干笑道:“少侠说笑。少侠不取下这帷幕,想来也不愿旁人多打听。”-

晚间,纪淮舟将况兆与应子越安置在他对面的两间小屋里。周照吉则主动提出要宿在屋内的榻上,以便随时照料纪淮舟,纪淮舟同意了。

如今正是治愈眼疾的关键时刻,他身边的确得有人。

夜渐深,明月映窗,竹影横斜。

纪淮舟蒙着眼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头对霍少闻的思念满溢而出。长夜漫漫,孤枕难眠,离了霍少闻他又睡不着了。

他轻叹一口气,小声嘟囔:“你何时才会回来呀?”

话音落地,轻微的推门声忽然钻入纪淮舟耳朵,纪淮舟心中一喜,难道是霍少闻?

轻而缓的脚步声朝床铺行来,纪淮舟脸色骤然一变。

不是霍少闻!

就在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