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望杯盏里自己的影子,淡声说:“许氏呢?”
“小人没动用那些个长舌妇人,亲自出马,许氏并不认得小人。”纨绔边说话边邀功,这也能理解,负责设局的人少,过后分打赏钱分得就多,纨绔道,“小人亲自扮成个妇人……”
萧烬安微微凝目。
成安跟薛明也都哑然。
只见那纨绔夸张兮兮挑起个兰花指,形貌姿态,还真有点像是个喜欢说长道短的婆子。
纨绔那枚黑痦子,跟随说话抖动,十分引人注意:“草民给殿下说得那种赚红利的方法,取了个名字叫‘福禄券’。”
“许氏刚给萧宝瑞掏了十万两银子,以为儿子在京郊住得不美,贴补零用,修缮房屋。”
“她正有亏空时,草民方才改头换面出现,跟许氏宣传,买福禄券保本获息,能钱生钱。”
“那许氏自然是心旌动摇。”
纨绔顿了顿又说:“小人在这儿怕她不信,还使了一计,让我们这些参与此事的兄弟伙,家里的妇人齐上阵,扮作在汇丰钱庄排队买限量的福禄券。那许氏果然更加动心。”
“许氏托我收购大量的福禄券,越多越好。”
纨绔讲到这儿,脸上露出很惊诧的表情,哑声说:“有谁能想到那许氏这么趁钱,她一出手就是十二万两,受益人写得还全是萧宝瑞的名字,简直没见过对儿子这么下作的娘……”
那纨绔表达的意思,等同于慈母多败儿,只是用词用得不雅。
像这种市井流民,做起事来得用,不容易被人发现,鬼主意还挺多。
萧烬安目前并没有什么光明正大的支持者,所以这类人,能为他所用的,他也会用。
那纨绔汇报完欣喜地拍马,在萧烬安脚边抬眼:“世子殿下,您可知晓,这里外里加起来,得有二十二万两银子。那可是二十二万两啊!”
彼时大虞朝廷,给北部边关将士们的军饷,也就是几十万两银子。
可见隋王府虽然没落,家资却极殷实。
那纨绔连忙提前澄清:“世子交代的差事,我等纵使看见这些大钱,也万不敢私自吞没。”
纨绔把借据等一并奉上,二十二万两移交萧烬安。
而萧烬安拨弄杯盖的眸光,却辨不出多少欣喜。
使得那纨绔眼珠缓缓转动,心里越发没底起来。
“殿下?”纨绔问道。
两万两银票飘在他眼前。
纨绔低垂视线,瞳孔瞬间亮起,眼眶都睁圆了。
他知是殿下的赏赐,几万两,好大手笔。
纨绔双手颤抖着要去触摸银票。
头顶上有话传来,纨绔的动作停顿。
他战战兢兢地听萧烬安冷漠地将自己拆穿,洞彻细微,并且丝毫不留情面:
“——今后若城中有谁,拿福禄券当营生,坑害其他人,我要你头。”
纨绔身体顿时一僵。
接着脖颈后面发凉,感觉随时有把绣春刀,要对着他脑袋瓜子斩下。
这时方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自己在言语里所漏出来的破绽:他既联合了钱庄,又拿自家婆娘当托儿,阵仗摆那么大,骗过许氏一人,也肯定会骗到上京城其他百姓,他也确实……
纨绔伏跪在地,半点私心也不敢藏了:“小人万死!小人万死!”
“小人这就去退回所有福禄券的本钱,小人不敢再沾这种钱了!”
纨绔磕头如捣蒜,把南屋地毯磕得咚咚响。
他这边认罪,暗地里,薛明和成安震惊。
若非殿下指出,他两个并未想到,还有城中其他百姓,可能被这种骗术所惑。
许氏可能丢个几十万两,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