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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致这间客栈一直没有倒闭的唯一原因则是它临近黑市。

毕竟为了能够蹲到好物好价,亦或是打听些别的什么小道消息,经常会有人选择在黑市附近连续蹲守上一段日子,那么,这间客栈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与此同时,客栈的二楼房间里。

两个人族修士相继迷迷糊糊地醒来,望着对方的眼神中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打算今天一大清早就去黑市打听有哪些私自偷买抑制妖气的灵药的人么,怎么会一觉睡到这个点?

还是说,是他们醒得太早,天其实尚未大亮?

“啧,昨天也没喝酒啊,”其中一人拧起眉心,用手敲敲昏沉沉的脑袋,“头怎么会昏成这样?”

再抬起头来时,却见同伴颤抖着手指向他身后,神色从一开始的懒散变为怔忪。

他第一次在同伴脸上见到这样惊慌失措的表情,不由得皱了眉:“怎么了你?”

向来紧闭着的窗户不知何时大开,隆冬凌冽的寒风鱼贯而入,吹得他脖子都有些凉飕飕的。

他顺着同伴视线的方向往后看去,这才发现大开着的窗户上竟半蹲着个人。

那人戴着用以遮掩面容的紫金面具,从身量以及裸露在鹤氅之外的皮肤这两点,倒是能够看出来他是个高高瘦瘦的少年。

少年手里指灵环的指针发出的光亮刺眼,不偏不倚地指向了他们的方向。

少年于是歪了歪头,紫金面具下的一双瞳眸无波无澜,却像是一头嗜血嗜杀的狼犬盯中了猎物。

他从窗台上一跃而下,声凉如雪。

“——找到你们了。”

落在客栈后院的暗巷里时,顾山岚染血的手已在水灵术的作用下变得干干净净。

他的神情格外平静,步履稳健,从容不迫的模样丝毫不像是第一次杀人,更像是先前已做过无数次的老手。

顾山岚垂下眸子,盯着那一双冷如白玉的手。

修长分明的指节之间虽已瞧不出丝毫血迹,气味也早就消散得干干净净,却好似仍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将人的脖子轻飘飘拧断的感觉也还停留在上面似的。

腥臭,又让人恶心。

说来奇怪,之前分明从未做过杀人这种事情,可他仿佛生来就会一般。

就好比随董远乐他们下山历练、与孙貌发生争执那次,他那么得心应手地就掐着孙貌的脖子将他按在了树干上面。

或许打从那次起,所有的这些就有了迹象。

顾山岚抬起指腹,很轻地摸了摸沉乌剑上的那只橘色毛毡猫。

毛毡猫笑眯眯地冲他笑着,自然而然地就让他想起了师尊。

师尊是那么用心地教导着他,那么地偏爱她养育的这朵小花。

只可惜了,他这人就和他对师尊的感情一样不堪恶心。

如果师尊知道了她的徒弟是这样一种人的话,肯定会失望至极的吧?

不过顾山岚并不后悔。

师尊曾教给过他很多大道理,只可惜他的行为准则自始至终只有一样。

那就是师尊。

他的愿望也从来都没有变过——他希望师尊永远都能够眼睫弯弯,笑靥如花。

所以,所有伤害师尊、有可能会伤害到师尊的人,都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谁都不能够对师尊不利。

谁都不行。

在即将从阴暗昏黑的巷道迈进被曦光所笼罩的街巷之前,少年抬手褪去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其下那一张过分昳丽清冷的面庞。

墨黑色的瞳眸深处,狠厉与阴冷统统消失不见,反而多了一两分只会在师尊面前流露的温顺与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