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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口袋里掏出眼镜盒:“带了。”

说着,李庭舟就拿出眼镜戴上。

在电梯轿厢里,还对着镜面整理了一下。

全程为他端咖啡的崔璘此时已经被可爱到失语:谁来管管这个蒙蒙,他甚至还在镜子里和自己对视笑了一眼。

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为什么突然朝我笑一下?

崔璘愉悦又痛苦,喜怒尽在李庭舟的无意掌控之中。

等到了楼上,见到白胡子等一众主创,李庭舟只在崔璘的引荐下简单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并不再说一句话。直到进入胡润中斥巨资置办的专业观影室,灯光熄灭后,只有前方的幕布在发光,李庭舟和崔璘坐在靠后的位置,特地与其他人隔开两排的间隙。

《盐道》粗剪开篇就是一群汉子“嘿哈”的口号声。

这个场面不可谓不震撼。

那种来自底层的蓬勃生命力,对五感的冲击相当大!

在这之中,崔璘依然夺目。

李庭舟在电影里看到熟人,第一眼还有点尴尬。

该说不说,此时的崔璘其实比他更紧张,压了压嗓子,很刻意地强调道:“刚刚那个土黄色褂子的是我,我穿了衣服。”

李庭舟:哥们,你其实可以不用指的……

随着盐井吊绳深入,镜头有一个极速下滑的动作,卤水、盐水究极混合的深井之中,色块一翻转,变成了白花花、黄灿灿的银锞子、金锞子——

这是个混乱动荡的时节,可这片土地又极其避仄。

但时代的浪潮是势不可挡的,总有风声会穿过山野静林、跨过碧波湍流,吹到这个既肥沃又贫瘠的角落。而这段湮没在混乱中的小小暴动,连一声惊雷都算不上,只有后人的总结清晰刻下了它的贡献。

李庭舟数学差劲,但历史学得还不错。

他横向一对比,就知道此时的海外爆发着怎么样的科技、金融、学术革命。再一看里头崔璘穿着土黄色的旧褂子、汗巾随意往腰上一捆做腰带,还在琢磨哥几个去哪里“打野食”,李庭舟换了个姿势靠坐,不经意间碰到崔璘温热的手臂。

“怎么了?”

对方低声问。

“没事。”

话又说回来,崔璘确实拥有极强的可塑性:他做贵气打扮时,哪怕低调内敛,自有一身浑然天成的威仪,中兴天子演得恰如其分;但盐工这样的底层角色,崔璘演起来也不违和,那股挣扎在生死线上、从骨子里冒出来的狠劲儿甚至更有张力!

演员的魅力大概在于此。

这虽然不是崔璘本人,却是由他创造演绎的角色。

没一会儿,李庭舟就真沉浸到剧情之中。

直到看完近三个小时的粗剪,他才恍然:结束了。

崔璘却有些坐立不安,甚至不敢去看蒙蒙的表情,好怕从他眼里察觉到哪怕一丝失望或茫然,他有些没话找话:“三个小时是有点长了?后续肯定还要接着剪的。”

李庭舟好像没听清。

答非所问:“片子里看你的体格貌似更夸张一点。”

这话他说得太顺了,简直是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嘴巴就顺嘴秃噜了出来。

既然说都说了,李庭舟自然不觉得后悔。

他顺带还夸了崔璘的演技:“有场谈判吵架的戏,我看你就比别人演得都好!没准那个会成为你的提名高光片段哦。”

崔璘整个人陷入恍惚之中:“……哪一场?”

李庭舟指出了大致的片段:“其他演的是手握剧本、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胸中有成竹;只有你,你才像变革中无从改变一切、但努力去改变身边的蜉蝣。”

他说得简单,崔璘听得心内巨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