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弓起,晏沉的身体在明显地颤抖,好像有山岳压在他身上
魔界的冬很长,今夜又悄悄下了小雪。
吸入的空气带着冰霜的寒凉,扑到脸上的风也夹杂着细小的雪花,那血腥味却仍阴魂不散。
最磅礴的那股灵力撤出时,谢濯玉发出一声有点凄厉的哀鸣,后半截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像被掐断,可怜至极。
晏沉的心好像被他这一声震碎了,破碎得完全拼不起来。
他的手上骤然失去力的控制,竟是将窗沿按出道道裂纹,几根木刺直直捅进肉里带来尖锐的疼痛。
浮上猩红血色的灿金龙瞳漠然地看了看受伤的手,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拔了,任血一滴滴往下淌。
这场生死博弈在天光熹微时以裴无心技高一筹取胜落下了帷幕。
取针,扶着谢濯玉躺下时顺手扯了被子给他潦草盖个囫囵。
做完这一切后裴无心才垂下眼睛,开始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针一根根插回针袋,轻声开口说话时的声音难掩疲惫:“好了,你来守着他。”
那一声好了将晏沉唤回了人间。
悬了一整夜的心终于落下,脑中那根紧绷得快断掉的弦也总算能松下来了。
晏沉缓慢地转过身来,步子迈得很急,扑到谢濯玉床边时甚至踉跄了一下,狼狈得不像他。
他顾不得其他,干脆直接在床边跪下,伸手将谢濯玉的手牢牢握住,像是怕松一分就会失去。
那颗心才落地没多久,却又在裴无心再次开口后骤然提了起来。
裴无心将针囊收回储物空间,快步走到桌边,撑着桌子坐下后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顾不上风度与品位一气灌了整杯后才轻声开口:“下一次我就救不了他了。”
“什么意思?”晏沉突然抬起头,那双眼睛里闪过一抹惊慌。
裴无心看着他那双布满红色血丝的金瞳,突然就觉得他有点可怜。
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人世八苦晏沉尝一半还不够,老天还要他尝尝得而复失的痛。
他的可怜有什么用。
“你说的下一次是什么意思?”晏沉一字一句地问,像个听不懂课的愚钝学生追着先生要其为己解惑。
裴无心垂眼看着在茶盏中打转的细小茶梗,声音很轻地反问:“你当真不明白吗?”
“灵脉尽废、丹心粉碎,那可不是磕破手指,是要命的啊,”裴无心顿了顿,轻叹了口气,“换别人早就死透了,他还能从仙界来到你身边,又坚持活了大半年,还有什么不满足?”
他摇了摇头,止住话不想再掰扯,不客气道:“下一次他要死我……”
“不会的,”晏沉像是忍无可忍一般打断了他的话,目光森然,“凡人修为尽废损寿数与他何干,他早就不是凡人了。他三百多岁就飞升成仙,是老天偏爱的天命之人,他不会死!”
裴无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厉声辩驳,目光没有波澜,像是在看一个不肯承认错误的嘴硬小孩。
“神尚且会陨落,仙人当然也会死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重若千钧,几乎要压断晏沉的脊梁。
那双灿金如焰的眼瞳突然就黯淡了下去。
无尽的沉默,死寂在房间里蔓延,混合着空气残存的淡淡血味,让人心生焦躁。
“晏沉,人各有命,而这就是谢濯玉的命数,天意如此。”裴无心不想再待下去,轻轻搁了茶盏打算起身离开。
下一刻却听晏沉开口打破寂静。
“狗屁天道。”黯淡的眼瞳重新亮了起来,甚至比之前还要灿烂,好像有火焰在熊熊燃烧。
晏沉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凶狠,眉眼间的偏执已近疯狂:“谁想从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