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难,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他已经连着两天没有回去了,也连着两天没有见到荣茵。陈冲看他一脸倦怠,并未出声劝说,这天就要变了。
踏雪居的院门已经上了锁,陈冲伸手推了推,举着灯笼往墙上照去,想寻一个落脚点,正准备翻墙院门就从里面下了门栓,陈妈妈提着素纱灯笼轻声喊道:“七老爷?”
陆听澜应了声,陈冲奇道:“陈妈妈,你怎么还没歇下?”
陈妈妈在心里叹息一声,荣茵这两日跟丢了魂一样,醒了就哭,哭着哭着又睡过去,睡着了又做起噩梦,人恹恹的,也不说话。陆听澜不在,她放心不下,整宿地守着,方才睡不着出来透气,就听见了院门外的声响。
她只当两人起了别扭,现在见他回来便劝道:“您回来就好了,夫人一直念着您呢。”
陆听澜心里一动,声音轻飘飘的:“……夫人念着我?”
陈妈妈点点头,叹道:“说要拿什么账本给您,这几晚您不在她也睡不安稳,今夜燃了安神香才睡下的。”
原似要落雨的天色,此刻却乌云散去月光渐显,穿堂风掠过回廊,送来海棠花的幽香,陆听澜没再说什么,让陈妈妈和陈冲退下了。
荣茵闻了安神香,睡得比平日要沉,陆听澜撩开床幔挂在铜环上,坐在床边借着淡淡的月光看她,好一会儿,才伸手擦去她眼角挂着的泪,真就这么难过么?
手一碰上,就舍不得抽回,在她脸上流连许久。陆听澜叹了口气,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他比谁都清楚,此番若是失败,有将军府和陆二爷在,陆家其他几房至多就是被打压,或被迫迁出京城,总之会安然无恙。只是他,他必死无疑,只有他死了才能给陆家其他人留下喘息的机会。
胡同里不知谁家养的鸡在打鸣,传到了踏雪居的窗外,白白的下弦月挂在天空一角,陆听澜抬头看去,眼前一片朦胧,还有许多事没做,他该走了。
荣茵第三天才勉强好些了,她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必须得振作起来。
琴墨拎了早膳进来,是清淡的山药粥、春盘小菜和一碟熟牛肉。荣茵拿起瓷勺搅动,问道:“七爷还没有回来吗?”
琴墨拿出最后一碟核桃酥摆放好:“听陈妈妈说前天夜里回来了的,那会儿您睡着了,不过那之后就没见回来。”
荣茵默了片刻,从琴书嘴里得知是七爷抱她回来后,她就清楚七爷已经知晓了她与齐天扬私下见过面的事,这几日她太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忘了跟七爷解释。她制止琴书布菜的手,“不用了,撤下去吧,你唤陈妈妈来,让她陪我去松香院请安。”
几日没来,松香院还是始终如一的热闹,青竹笑着打起门帘子:“七夫人身子好些了么?”
荣茵点点头:“好些了,劳你记挂。”她也是刚刚才从陈妈妈嘴里知道的,七爷给陆老夫人说过了,这几日她身子不爽利,就不来请安了。
听到青竹的通传后,次间里气氛有一瞬的凝滞,不过等荣茵进来时已经恢复如常,众人又接着先前的话说笑。
陈氏道:“七弟妹来得巧,母亲前头还在说过下月将军府上李府下定,让咱们都去凑凑热闹,你定也是要去的吧?”
荣茵还有些精神恍惚,陈氏又说了一遍她才反应过来,发现大家都在打量她,神色说不出的怪异。她笑了笑:“到那时再说吧,就怕有事耽搁去不
了。”
陆老夫人仔细瞧了荣茵的气色,心里五味杂陈,她招手让荣茵过去:“几日没见你清瘦了,咱们女人眼界也要放宽些才是,只管自个儿吃好睡好,还有什么可愁的呢!”
赵氏坐在一旁的杌子上,听了也小声道:“七弟妹,母亲说的没错,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遇到这样的事咱可不能钻死胡同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