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响起:“母亲好兴致,竟还办起了诗会!”
众人唬了一跳,朝青石小径看去,就见陆听澜穿着绯色朝服三两步跨进了湖心亭。二房的几个侄媳妇见了他忙起身福了福,荣茵的余光里见杨莺时也起身行礼,脸色微红,也不知是热气熏的还是羞的,她又看向陆听澜,他正往这边看过来,眼神柔和。
陆老夫人意外地道:“你今日回来得早!快去换了朝服再来,瞧把你几个侄媳妇都吓坏了。”
“今日内阁无事,便回来得早些。”陆听澜挨着荣茵坐下,端起荣茵未吃尽的茶盏一饮而尽。他从内阁出来就直接回了府,疾步回了踏雪居却不见她,问了陈妈妈又往水榭赶来,早已热得口干舌燥。
荣茵见他鬓角洇湿,大热的天还要穿着厚重的朝服上朝,也是很辛苦的吧,端起茶壶又给他续了一盏:“烫,您等会儿再喝。”一只烫人的大手从桌案下伸过来紧紧握住她的,荣茵抬头,迎上陆听澜柔和的目光,心奇怪地放松下来。
杨莺时坐在一旁将这幕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暗自生恨。那日书房陆听澜问她有何打算,她羞羞答答没敢将愿意给他做妾的想法说出来,只道等除服了再做打算。他听了便没有再追问,却将她带的糍粿拒了,说他的衣食住行自有夫人会为他打理。
真是可笑,荣茵怎么配做他的夫人!连一首诗都不会作。一股强烈的嫉妒萦绕心头,杨莺时移开眼:“大人来得正好,七夫人刚要为我们赋诗一首,您三元及第学问自是不一般,也一起听听。”
荣茵此时已经平静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更做不出锦绣华章,她欲挣脱手起身说话,却被握得更紧了。她不明所以,只见陆听澜笑了笑:“倒是要让母亲和各位嫂嫂见笑了,阿茵闺中疏于学问,倒是女红一绝,在大兴也算有些名声,曾得了詹事府郑学士夫人的称赞。”
“这是真的?”陆老夫人喜出望外,郑学士的夫人出阁前就凭一手高超的绣艺在京城里声名大噪,裴老夫人当初还想聘她为宗妇,可惜去晚了一步。能得她的赞赏必定不差,又问道:“学的什么绣艺?”
荣茵眼神闪了闪,答道:“跟着我祖母请的绣娘学的,是苏绣,将能缝补而已,郑夫人客气之词,不可当真。”
陆听澜拉着荣茵起身向陆老夫人请辞,他今日之所以回来得这么早,是因为晚上顾辞简在家设宴,邀他和荣茵同去,特回府来接荣茵的。
从水榭出来,二人又回了踏雪居。陆听澜换了身直裰,坐在窗边喝茶等荣茵,看她梳了雍容华贵的发髻,再插上珠光宝气的发簪,灿如千阳。成亲那日他揭开盖头后就发现了其实荣茵也很适合明艳的装扮,现在年纪还小不觉得有什么,等过几年彻底长开了或许就真的是明艳不可方物了。
“你就是见色起意,小姑娘不小心闯进你的官轿,就非人家不娶了!”想起冯征明骂他的话,陆听澜忍不住笑,这么说好像也挺合理。
他放下茶盏,见荣茵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笑着道:“走吧。”
马车摇晃着驶离兴化寺胡同,每年的七夕,大兴都会举办香桥会,人们自己带了粗长的裹头香聚到寺庙搭制香桥。等入夜,搭好的香桥会被众人抬着从街头走到街尾,最后再抬回寺庙里焚烧。晚上还有游船,少年少女们乘船沿街而过,找到满意的地方就会将河灯放到河里,热闹一点儿也不输元宵节。
荣茵没见过宛平的七夕,撩起帘子朝窗外张望,同为京县,宛平也是热闹非凡。现在才近黄昏,街上就已经人头攒动车水马龙了,各种叫卖声络绎不绝,等天黑,不知又是何等的繁华迷眼。
“看什么?”都看了一路了。陆听澜从身后拥着荣茵,下颌抵在她的肩上。
荣茵放下帘子,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