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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山,山上修建着晋国的皇陵,晋国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埋葬于此。

皇陵年代已久,又因无人常看处处都写满了陈旧的痕迹。

殷乐漪随安昱一同往皇陵深处走去,抬头打量四周。

晋亡不过一年光景,皇陵便已有了破败萧瑟的气息。

安昱细心的将台阶上的厚雪用脚扫去,将手臂递到殷乐漪跟前,“殿下,微臣失礼了。”

殷乐漪道了多谢,将手搭在了安昱的手臂上。

安昱见她不但双手缠着布条,额头、玉颈更是未能幸免,一张面苍白的毫无血色,眉眼间更是带着重重的病气,拖着伤重的纤弱身子艰难行走,一时间有些后悔提出将公主带来皇陵。

行了一段路,他们进到一间祠堂。

祠堂修缮的巍峨庄严,数十个牌位高高供奉在灵台之上,从陈设摆放中依稀可见往日皇室的影子。

殷乐漪在牌位前跪下,依照祖制行了大礼,磕了三个头。

她仰起头时,瞥见灵台最下方那一块灵位上写的“晋文帝”三字,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泪如雨下。

她重重的叩首,哽咽开口:“父皇,不孝女芙蕊……前来祭奠父皇……”

去年今日,晋亡城破,父皇于皇宫中自焚驾崩。

父皇仙去一年久矣,她今日却是第一次祭奠父皇,身为人女,何其不孝。

“陛下的牌位是微臣私下立的,微臣祭奠陛下时也替殿下奉上了哀思之情,殿下不必自责。”

安昱安慰道:“殿下为护晋国将士和鄯州的百姓险些命丧宁王之手,绝不会责怪殿下分毫……”

安昱尚且记得陛下生前是如何将芙蕊公主爱若珍宝,若陛下还活着,见着满身是伤的芙蕊公主,他只会心痛。

殷乐漪叩首不起,眼泪止不住的落在地上。

她自以为经历了这许多事,她已能独当一面,可见到父皇的牌位却还是能将她打回原形,她在父皇面前永远做不到独当一面。

她仍旧迫切的希冀着自己能做回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芙蕊公主,因为至少那样父皇能在她身边为她遮挡风雨,而非她眼前这块冷冰冰的灵位。

即便她对着这块灵位哭得肝肠寸断,也换不回父皇对她说一句“吾儿芙蕊,莫要哭泣”。

殷乐漪长跪不起,她无声的落着泪,好似要将压抑在心中许久的酸楚委屈、愤怒不甘、悲痛哀思,都在她的父皇面前哭诉一遍。

安昱在心中长叹一口气,抹了抹眼角的泪,知情识趣的退出了祠堂,想着离此地远一些,让芙蕊公主能与陛下单独相处。

岂料刚走下石阶,便见那身穿银甲的杀神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安昱被震慑住,反应过来忙要拦他,“此乃晋国皇陵……你来此处让殿下情何以堪……”

陆乩野像是连正眼也不屑给他,让傅谨将其拦下,抬脚走进祠堂时,寒声道:“安昱,待本将出来再找你算账。”

祠堂内,白烛摇曳,青烟徐徐。

少女在牌位前长跪不起,像是听见动静,她回头向殿门口瞧去,露一张病白无比的泪容,有些恍惚的望着陆乩野。

陆乩野本是揣着一腔的火气,可一见到殷乐漪如此病容,满腔的怒火都被她化作了怜惜。

他半蹲下来,扯下肩头的狐裘大氅,包裹住少女纤细的身子,抬手想要拂去她颊边的泪水,被她别过脸躲了过去。

殷乐漪声中余着哭腔,“……你不该来这里。”

掠夺晋国十四座城池,屠戮晋国将士,致使晋亡的罪魁祸首肆无忌惮地闯入晋国祠堂,便是对殷乐漪这个亡晋公主的折辱。

陆乩野收回落空的手,没有起身离开,只一双眼深深地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