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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知我意否? 虞望舒 69886 字 1个月前

正琢磨的关头,三郎目光瞟了一眼他手中的药碗,又余光上挑一下,大有“你怎还在这儿”的意味。

沈二郎心中不耻地啧叹一声,借故将药碗交给了王静姝。

他在外廊道走了片刻,忽地顿住了脚步,他方才,回想起了带三郎给王表妹送药那日所谈内容,表妹是在听得他说三郎病好了才流露出古怪神情的。

福至心灵般的,他似窥见了表妹心中所想,不由摇头一笑,这世间,病得快死的郎君或许非三郎一个,但能有三郎这样病起来也好看的,难寻。

这次看来,也不算他又坑了表妹。

*

接过药碗的王静姝没有多说话,一口一口地给沈遐洲喂药。

这是加速伤口愈合,避免伤口感染发热的药,黑糊糊一团,浓烈的中药味道充斥房中,光是这味道就能猜得到底有多良药苦口。

一个一口一口地喂,一个一口一口地吃,每一口,苦涩就要在口腔与喉腹回转一次。

但两人没有一个露出了难以忍受的神情。

一个极温顺,一个极专注,如沈二郎所想,王静姝确实对病得快死的郎君接受良好,甚至怀念,这世上就是有一种人,明明病得不行了,偏又能将那种病气融入自身的气质中,不显油尽灯枯的灰败,而是像南方的雪,不常见又稀疏薄透,接到手中的时候,总是没来得及多瞧瞧,就已融在手心。

沈遐洲给人就是这样的感觉,精致典雅,还对自己的生不生,死不死一点也无所谓。

这便是她第一次见到沈遐洲时的感受。

所以,她常常怕沈遐洲就如雪一般见一次少一次,怕他突然消失。

只有每日都去瞧一瞧他还好好的,才能放心。

怀念之余,也生出责怪,他又落到这副模样,大半都是他自己作的。

而她,也在这极宁静的相处中,既欣赏他的虚弱俊美,又在衡量计较,她知道的他不是个好郎君,心眼小,身体不好,行事也诡谲,他不是她想象中表里如一需要呵护的郎君。

可她又实实在在地被这样独一无二的郎君吸引。

一碗药喂完,王静姝也一念既定。

她就再留留,看看这总虚弱得不行的郎君到底还能做出什么。

也欲在放纵中,瞧瞧自己到底喜欢这郎君什么,是他俊美的面皮会占上风,还是先受不了他诡谲的行事。

就如他们分开的突然,和好的契机也突然无比,默契地知晓这里不是洛京,也不是建业,没有被迫离开建业的王六娘子,也没有被长公主时时盯着的沈三郎。

一瞬的功夫,沈遐洲好似又是那个总赧然害羞的别扭郎君,而王静姝也又是那个一旦喜欢就什么都不管的肆意撩拨的娘子。

嵇牧望着他们平静无比的喂药喝药,那种悚然又悄悄爬上了心间。

这两位祖宗的游戏可真是一次比一次诡异可怕,他家郎君要是再疯一次,简直不敢想象,二郎君真不该将王娘子拐来。

这哪是撮合,分明就是不定时的惊雷。

他想,他不如去接王娘子还在来路上的女婢们,默默连守在门口都待不下去地走了。

沈遐洲垂着眼睫,无声地感受着口腔中的涩意,女郎不愿与他再生纠葛,可她果然庸俗,肤浅,还极好骗的心软。

但他也清楚地知道,她也是极薄情,喜欢和心软得容易,一旦看清就舍弃放弃得也容易。

他幽暗的眼眸光闪一下,那就一直骗下去,伪装成她喜爱的那种郎君,光明磊落再善良一点。

再抬眼时,他对她清雅一笑,笑容清浅又克制,那些微的病气也似揉碎的水光,直击王静姝的心脏,她心动下要为郎君擦拭唇角的一点药汁。

沈遐洲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