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窃窃私语的笑话她,那些声音像潮暗角落里老鼠,窸窸窣窣,说她假清高,故意拿乔,欲擒故纵的钓着翟峮,活该被整。
温知聆时而像个游魂旁观,时而身临其境。
她恍如陷进泥潭沼泽,身体很沉,越想躲开就陷得越深。
梦的最后是灰败的楼梯间,四周喧喧嚷嚷,翟峮站在高处,而她摔下楼梯,那一瞬间,脚踝似被猛兽撕咬,尖锐的痛感袭来。
温知聆猛的一颤,终于脱身。
她浑浑噩噩的醒来,听见耳边有人叫她的名字。
“温知聆,醒一醒,知聆?”
温知聆睁开眼,眼前是床头灯的朦胧灯光。
谈既周见她醒来,声音放得低,“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意识尚未彻底回笼,她有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攥住谈既周搭在她枕边的手,像抓救命稻草。
她蹙着眉闷声:“……我脚踝好痛。”
“脚踝痛?”谈既周和她确认,掀开被角去看,“左脚吗?”
温知聆侧躺着,脸还贴着枕面,微微摇头。
谈既周丝毫不怀疑,动作很轻的察看她的另一只脚踝,因她满头是汗,他不敢用力。
“是不是今天走路的时候崴到了?不舒服怎么没和我说?”
温知聆没说话,脚踝上的温柔力道好似在将她从猛兽口中救出。
痛觉消失,她渐渐醒神。
谈既周看不出问题所在,越身从床头柜拿到手机,面色沉而急,打算联系酒店这边的人安排车,衣角却被轻扯一下。
转过身,温知聆正望着他,眼眸湿湿的。
他将她被汗黏在额前的细软碎发用手指梳到脑后,安抚她,“没事,我们去医院。”
“我不痛了。”温知聆撑着床面起身,不太敢看他。
她说得很没底气。
谈既周先是不太理解,但很快明白什么,放下手机,“是不是做噩梦了?”
温知聆点了点头,素白干净的小脸上满是歉疚,像个闯祸的小孩。
“对不起……”她掀开被子打算下床,“你继续睡吧,我去客厅待一会儿。”
她依旧有些不安。
梦中的情形于温知聆而言并不陌生,某一段时间里,她曾反反复复的被它们困扰。
时隔这么久,以为早就影响不到自己,可好像并不是,那些从前种种如同潜藏在雨林的蛇,环伺着她。
谈既周将她拉住,“没什么对不起的,又不是做错事了。”
他伸手,“我抱一下?”
温知聆怔然,缓缓朝他递出手。
谈既周往后,靠在床背上,轻而易举将她抱到腿上侧坐着,环着她的肩,让她贴近自己。
她自我反省,“我知道梦是假的……”
“嗯,梦是假的。”他先肯定她,然后说:“但情绪是真的,你的害怕,难过都是真的,所以不怪你,知道了吗?”
温知聆一直没有哭,却在听到这句话时,眼眶浮热。
高三的冬天,她在外公外婆家住着养伤的那段时间,时常失眠,她和他们说自己夜里做噩梦,睡得不好。
外婆安慰她梦是假的,梦是相反的。
她长久失神,纵然暗示自己无数遍,那些都是不真实的,已经过去了,可还是无用,她责怪自己太脆弱敏感,不该再让家人担心。
后来夜里再辗转反侧,她便索性不逼着自己睡,爬起来写作业以消磨难捱的时光。
给谈既周的那枚印章是那些失眠的夜里闲来无事,慢慢刻出来的。
在那之前她已经刻好了一个,本来准备送出去就结束这场单相思,但在再次见到他之前就生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