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琐事相烦,便想倚着榻瞌睡一晌。
才躺下一二会功夫,忽闻开门脚步之声,晓得是吴览回来了,只是身上疲倦,实在不愿起身。
吴览向来没那样大的规矩,与她之间甚是相得,便如夫妻一般和洽。微微擦黑的小间里,她没头没脑地想,赵芳庭既已死了,日后若有个出路,自己也该正经想想与他的事了……
正漫无边际,猛地身上被掼下一物。秾李浑然一惊,才觉吴览进屋后,好一会却没开口。她一颤,睁开眼,昏漠漠的天光中,拈起了那掼在身边的物件。
——半截折断的玉笛。
吴览的声音不像惯常平和,是压抑后的冷淡,“你那支玉笛呢?”
“什么?”秾李心头一跳。
“我问,你向日收起的那支玉笛呢?”他近前了两步,到了榻前,俯首时幽暗里瞧不清面色,“你虽不拿来人前,我却总见过几眼。你将它拿出来,咱们赏玩赏玩。”
她强压着紧攥的心弦,挤出和婉的笑来,“那不过是从前把玩的物件。官人是哪里来的断笛,便想起了我那一支……”
“秾李,你不认得吗?”吴览沉沉道,压上她的榻前,逼视着她,“这不正是你那一支?你且说来,它是如何归还了本主,害了赵将军身死,又由六王亲自遣人送来?”
秾李不说话,乌黑的两只眸子在他对面映着湛盈盈的晶亮。月初初上了,漫在苍白的窗纱上,她的面色也由此变得苍白,比月还柔和。
吴览恨起来,微微咬牙,一只手按在她身畔,压在那短笛上,一只手却抚上了她纤细的脖颈。
他手心里的那只脖子纤长优雅,有多温暖柔软,吴览早已无数次知晓,也晓得那皮肉下鲜血汩汩流淌,生命脆弱得一折就断。
秾李被迫微微仰头,在他手掌的威胁下,暴露出最柔弱的部位,望着他,却不见了方才那一点摇动之色。
她重新在他手心里,生出了最坚硬的荆棘刺墙。他太近了,便被这尖刺刺伤。
“他已走了,你为何不唤他郭显?”她挤出一个微笑,在他怀里近似呢喃,“还是说,你心中敬畏他,已越过了单将军?”
那只手掌瞬间紧扣了她的脖颈,秾李有几分呼吸不畅,张开嘴,发出了细细的喘声,用那一线生机,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委屈向他,“官人。”
吴览仿佛瞬间清明,望她的神情无限复杂,猛地推开她,连自己也退了两步。
秾李倒回榻上,衣襟领口微开,柔白的肌肤在昏晦的屋中、在愈发明朗的月色下皎皎生光,惑了人的心神。吴览心头恨与爱的滋味掺杂,闭上眼,厌恶之情又一点点升上心头。
是了,她一向如此惑人,以致他爱她,愈发地爱她,却忽略了她本性。她或许从来不像示人于眼前的那般纯善无知。
秾李喘息了一回,并不很吃惊张皇,也晓得
遮掩无益,索性揭开那最后一张窗纸,叹道:“你怨我做了小人,好,我是小人,这玉笛是郭显临行前我所赠。赵芳庭的死有我一份罪愆,你尽可罪罚。但事摊在你眼前,你要如何抉择呢?官人,我想你教一教我,该怎样行事?”
“你……胡言乱语!”吴览恨道。
“怎么是胡言乱语?以你的才智,不会猜不到这是他逼你抉择吧。”秾李恹恹的,只委坐于榻,连衣襟也懒得拢好,有些讽笑,“郭显生便在龙虎窝里,一言一行都有多少个心眼子,当真肯费功夫亲自料理些琐碎的破事?他将断笛送回,无非是为了以此相告,他与单铮之间,你必要择一主侍之。”
秾李与他,仿佛攻守之势瞬易,这会却是秾李来逼问他,轮到他步步后退了。
“如何?”秾李眉眼盈盈,再问,“我与郭显狼狈串通,陷了赵芳庭一命;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