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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奴娇 烛泪落时 98730 字 1个月前

“我若降他,岂不是对不住我自家的兄弟?”他道。

“俗言道,良禽择木而栖。彭天王如今虽名为义军,过不了一阵,却是要被招安为将军的。您如今投了他,便是弃暗投明。”应怜如此劝,“您怎会不知,官家已遣了天使至此,那招安是板上钉钉的事。况且,您归顺于他,有我侍奉在侧,日夜相对,不好么?”

那虽不是出自她本心,话却如拂过荷风清香,微散着便摇荡进宗契心里。他望着她玉颊染霞、微微垂首的模样,不由也分了一阵神,唯能入眼的是她玲珑粉嫩的耳垂上坠的那两支金荔枝,一晌轻颤,如玉人春心。

这话说来,在他二人之间,也太过暧昧狎昵。

宗契板正了脸,却怎么也再说不出斥责的场面话,只得道:“无需如此。”

应怜不说话,脸颊蔓延耳垂,仍是一片晕红。

她一向脸薄,他晓得。

宗契定定地看着她,正想着苍天垂赐,教自己终又见了她一面,却恰望见她白玉似的青纱冠内,乌云髻当中,正插着一支碧翠翠的纱翅闹蛾,银丝勾衬着,将两片裂开的翅翼缠在了一处。

哪消二度再想,一眼便认出那物件,正是上元节她曾戴过的短簪。

他恍了心神,张了张口,却全不知该说什么。

应怜见着了,微微一笑,眸中因温情而泛起几点粼粼的微光,扶着闹蛾,歪了歪脑袋,“好看么?”

“好看。”他干巴巴答了一句,想瞧她,眼光又没处安放,憋得耳根子涨红。

宗契心中终于悟明了一念:

她作为柳二娘,来行劝降事,用的这美人计,当真是有些奏效的。

从此七八日内,她果真在这小院里,与宗契同吃同住,侍奉起居,安顿了下来。

虽有兵丁森森把守,在人眼皮子底下行事,但伴着宗契,日子总不难熬。

她要来了些柔软的布条,先为他将手腕脚踝缚的铁索缠了几圈,力求柔软了,不致他难受;又要了些伤药,为他每日一次地敷上。

起先宗契还不应,只道都是皮肉伤,并未损到内里,只在应怜沉下脸后,才老老实实褪了衣裳,这才暴露了满背交错的鞭痕,瞧着累累血迹。还没敷上药,先手忙脚乱地为她抹了一通泪。

“当真不要紧,不过是瞧着伤重……”他才想说,却碍着隔墙时时有人窥听,只得停住了口。

此时节,宗契趴在床上,应怜向外瞧了瞧,隐约见窗隙似有人影闪动,晓得是外头窥觑的兵丁,索性一把拉下金钩幔帐,自己也脱鞋入床帏,晃得那幔帐层叠,摇摇曳曳如波一晌。

宗契红了脸,才要起身,却被她又按下去,“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她膝行两步,跪坐在他身边,瞧他条缕交错的伤痕,才擦干了泪,眼眶又再度发热,恨恨道,“他们这样伤你,就合规矩了?”

宗契偏过头来,笑着安抚她,声儿压低,如沉雷闷响,“你不解内情。那贼首中有个姓陶名慨的,他甚愿与宁德军交好,曾私下关照过,这伤只许在皮肉,做做样子罢了,没许他们下死手。否则这百八十鞭下去,我哪还有命在。”

“伤还能做样子?”应怜不懂,瞧着心疼,以指尖轻轻点了点,只觉他裸裎在外的背肌猛地紧了一瞬。

她先蘸清水将外缘擦拭净了,再一点点敷上药末,听宗契低沉的声音偶有停顿地从胸腔内传出:

“伤有轻伤重伤、外伤内伤,自也有瞧着血肉模糊,实则……只是皮肉受苦,筋骨未损;也有那等皮肉半点没擦破,里头肺腑……皆已伤损,一泡淤血滞留不去,几日便死的……嘶!”

应怜心慌,手一缩,“弄疼你了?”

膝旁底下传来他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