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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奴娇 烛泪落时 83625 字 1个月前

头来,却见小窗一支,是她倾身探出头来,才见了他提灯而来的挺拔身形,心生欢喜,一笑便又落了窗。

片刻那门又开了,里头走出应怜来,背着屋中半明的灯火,白玉样脸庞染了橙红光晕,仿佛红了脸颊,又噙着微笑向他招手,欲迎还羞。

宗契便将她望进满心满眼,心头涨满,忽生出一种冲动:她纵是月宫中来,既来了,便不放她走,藏着她过这辈子就是。

“你今日晚归了,是遇着什么事么?”见他沉默伫立,她有些纳闷,几步走来,却闻了他一身的酒气,诧异问,“你去吃酒了?”

他忽有所觉,回神微微垂首看来,定定瞧她花萼凝露样脸容,却没头没脑问了句:“你想家么?”

应怜一怔,张了张嘴,莫名不知该说什么,以为他醉了,道了句“回屋再说”,便来搀他。

宗契哪要人搀,借那三分醉意,她伸手时,反格开攥住了她手臂,听她低低惊呼一声,觉得惹人怜得紧,不自觉便笑了一声。

应怜教他吓了一跳,纳罕他今日究竟喝了多少,竟就醉了,要收回手,却被他钳着,怎么也抽不出来;再看他,素日沉稳的脸上这会仿佛得着什么趣儿一般,纵着她挣,总不放她。

她渐渐涨红了脸,只觉那目光里执拗地有什么,又有些灼烫,她不敢去迎。

便听他又问了一句:“你想报仇么?”

他依旧攥着她手臂。应怜正挣着,忽听这句,猛地一滞,方才那渐热的血也凉了下来。

她一瞬懂了他意思——说真话,否则便不放手。

应怜渐渐静了下来,晓得他目光就在上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在他也不急。半醉里生出一念:若她说不想,他便……

便如何?

与她一道,江宁、代州、甚或扬州,哪处皆可,遂了她心意,一年、十年、一辈子,只要她肯。

“……想。”

酒意褪去,他月下灯畔,定定瞧她。

应怜又说了一遍:“想。我想报仇。”

宗契灼灼的目光似要穿透她,半晌点头,手掌松开,如禁锢自落。她抬头,正对上他,目光撞在一处,见他如寒星疏朗,比月还明,直照出肝胆清光。

她忽想起方才看那书中,说起一事,道渔人于秦淮河中,网得一宝镜,能照人五脏六腑,如穿冰雪。

莫不是宝镜未失,却在她身畔,化作他模样,探照她心底事。

“好。”他只道了一个字,应了她的诺。

应怜心不定,好歹将他拉到自己屋中,按坐下来,又瞧他并不十分醉,便不让他吃茶,只沏了一杯温温甜甜的蜜水来,又在他旁侧坐下,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今日遇着谁了?”

那蜜水甘甜滋味,散入唇舌,和酒一起,虽解了渴,却返上一丝苦。宗契喝一口便放下,道:“是赵芳庭。”

应怜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人为谁,不由瞪大了眼。

宗契便将前后事与她简明道了一遍,不提赵芳庭怎样拿她来鼓动自己,却说起了吴官人遭逢厄事,如今自身难保。

应怜呆怔半晌,想不到竟是这样一个结局,便又想起应栖来,到如今竟不知他救下彩儿,究竟是对是错。

他却一眼瞧见那张半压在书下的帖儿,正见上头“宗契”二字,便取来,草草看了一遍,“这是什么?”

应怜答应一声,且压下愤懑的心事,道:“是晌午府署里公人送来的,教你明日酉时去吃酒。”

“自来只有请官差吃酒的,哪里有官差请人吃酒?”他皱眉将帖儿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末了道,“罢,明日我去一趟,你在家落好门栓,我不回来,你莫要开门。”

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