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脖颈喉结起伏,仿佛嘲笑他无知,“我与她有旧,兄长卖我个面子,钱财归你,人归我……哦,还有个小的。”
说罢,教哭哭啼啼的阿苽抓着他衣袍跟上,也不嫌那双小小的手上鲜血淋漓。
王渡已回了神来,面上不知是急是怒,喝声拦道:“有旧?有什么旧?我怎么从不知道!”
鬼面人抱着李定娘时,一路行来平稳,一毫儿颠簸也无,此时稍住了脚步,那双清寒凛冽的眼扫向王渡,虽不见面容,却分明眼底有戏谑嘲弄,“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王员外为人坦荡,最是慷慨,想必不会挂怀汝妻与我曾一宵良缘吧?”
他声音说大不大,恰巧让一圈儿十几个铁卫听得清楚,便见各人憋笑,有的直白便笑出声来,拿眼去扫量王渡上下。
王渡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才上前一步,还不待要分辨要动手,身边已有一列人将之拦下,各个精悍强壮,且罩甲齐整,全有别于罗大王手底下才吃过几天饱饭的铁卫喽啰。王渡搞不清这铁面人是何来头,不敢轻举妄动,一霎泄了气,干瞪眼望着自家妇人被他搂在怀中,抱着带走了。
李定娘仿佛做了个极深重的梦。
梦中,她为恶人逼迫,趴在那简陋的禅室里,像狗一样,任人欺凌,也不知揉搓了多久。她喊不出来,浑身剧痛,又觉小腹如山坠,动一动便痛至十分。
忽又一念上心头,有个声音告诉她:那是旧事了,是旧事,你如今好了。
可她分明还揉碎的烂骨头一样,身处那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忍着一身疼痛,心想:若这时能有个人救一救,就好了。
若他此时破门而入,来救一救她,就好了。
哪怕得不着他救,只让她望见他那双眼睛,这样
难熬的时辰,她或也就能熬过去了。
可她终究没见着,只有无边的黑暗侵袭着她。
不、不、不。那个声音道,她见着了,那双再清亮神采不过的眸子,她每次见,都觉如寒光星斗一般,无人再能比拟得过。她见着他了。
她张嘴,觉得干渴,又觉得疼,不自觉便模模糊糊地叫出声:“应栖……”
她这样一叫,就仿佛又回到那个梦中,当真见了他混不吝的那张脸,忽又觉得难过。
梦里的他不说话。李定娘急了,胡乱伸手要去抓他。
不想一双手被按下,不知在谁的掌心里,没听着他说“我在”,却只隐隐约约闻了一声叹息。
第58章 第58章同去又同来,直如双飞鸟……
这一回去江宁,末了走的是水路。
漕河里也行过,江水里也行过,一条条岔开的细细河道也行过。一路行来,不贪赶时间,两三日也就到了。
应怜与宗契在江宁府城里赁了间小院,开春时节,便暂且住了下来。
这一间院比从前扬州那座又要简致不少,并无前后,推门只见左右二间对座,正分与她二人住。虽不大,却满可以令人安身。
便自出正月,到如今三月初,芳菲初绽了,褪下冬衣、换了春衫,他二人已在此逗留了一个多月。
宗契往常只晓得外家在江宁府,至于是府城里或县乡里并不清楚。他母亲姓陈,然偌大地界,陈姓者不知多少,一连日寻来,竟连半点头绪也无。
他与应怜一合计,总之在此兴许又要住上些时日,索性写封信与他师父慧理住持,询问自个详细根底。这信一去,恐怕一个月尚不能来回,非得到五月才见回信。
这些时日也得慢慢地打听。
应怜自是随他,只是也想起自己的事来,便教人制了三方灵位,本要供一供爹娘兄长,却不敢请外人书刻,只得拿了空灵位回家,在上头比比划划犯了难。
正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