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角,听她冷言命车夫回家,噤若寒蝉。
只是半晌,她阖目坐于车内,忽又想起什么,又叫停了车,把那佩囊解下,把与女使道:“你快去找几人暗处盯住了她,若她要走,切需护她稳妥,有事随时来报。”
女使正替她微鸣不平,却见李定娘柳眉一竖,催道:“快去!”
她不敢逆主人意,只得匆匆地下车去了。
第54章 第54章山重水阔有期日,碧落黄……
那琴应怜终究没带走,于案上生尘,以待后人。
原待送出给李定娘的信,如今没必要再递,索性也烧了了事。
人走后,应怜发了会呆,望庭院里拳石堆雪、老梅寒幽,再不可多得的闲谧,只是今日一并要留在此,送她离去。
那驴倒有闲暇心,甚而几分懒惰,应怜来牵时,还嚼着一支梅花,磨磨蹭蹭地不愿走。它身上挂着大小行囊,后头竹篓里住着惯养的一只河蚌;她又亲捧了一钵水仙,就这么出了门,最后望上一眼,落锁时,听那咔哒一响,仿佛心底某些旧事旧情,一并随门户被阖上,埋藏下去。
此后,她这一人,世上又少了一牵挂。四处茫茫一片,她便沿着唯一深黑的小路,向外而去。
若到了代州,寻着宗契最好;寻不着,她也可用所剩的钱财,试着经营些生计。总之那处谁也不识得自己,她尽可姓张姓王,全凭心意。
应怜打定了主意,走了几步,又停下,从行囊里摸出他那封厚厚的信,翻到某页,寻见一处:【赁马日费一百四十钱,牛九十钱,驴五十钱。若马车、牛车,价倍,车夫另计。】
她肚里有了谱,一路向城北而行,盘算起该怎样赁车来。
一人一驴,都不是好脚力,走不多快;好在天色尚早,走走停停,近日午时分,也就到了城门。
城外便有车马行的赁点,最是便利。她戴好帷帽,过了城门,走不到百步,便瞧见马厩牛棚、车轿车夫,一排排好大阵仗。
应怜将那话打了好几遍腹稿,想定了,便上前询问:“伙计,这马车怎样赁?”
对面人上下一打量她,“要赁劲马、庸马或是驽马?车要华盖车、油壁车或平头车?车夫要二十年资、十年资或五年资?走近路或远路?牙道或山道?辎重几何?人口几个?”
这一连串,教应怜瞬间傻了眼,什么腹稿也对不上了。
“劲马、华盖车、二十年资车夫、远路,只我一人一驴,走牙道去代州,如何算价?”她问。
那人依她的话,案上摆布算筹,算了一遍;又换了算盘,再算一遍,合计出价,道:“从此向北三百里,到得徐州,可换马匹脚力;拟合两日功夫,共计一贯又七百六十钱。”
“哪至于这么多!”应怜吓了一跳,还以为一日三百钱尽够了,又问,“这价钱是怎样算的?赁马一日也不过一百四十钱而已!”
伙计便道:“那是庸马在城中一日的费用。小娘子去代州,一路山长水远,颇伤脚力,哪里能比!”
说着算盘拨了一通,道劲马日费二百二
十钱、华盖车二百钱、二十年资车夫四百钱,又折损脚力算作六十钱,两日下来,可不得小两贯;又铺开南北舆图在案上——虽比不得官家舆图精细,却各州府水陆地界颇为分明——教应怜来看,从扬州比划到代州,两三千里路程迢迢,一贯多钱只是起始而已。
应怜一眼扫去,果真如此,正盘算间,忽瞧见个地方,“咦”了一声,指着那地儿问:“这里是泗州?”
伙计看一眼,便答:“是,多有人从此处赴京。小娘子你去代州,不打这儿经过的。”
应怜腹中生了些疑惑,想起前日里范碧云说的分明,她从泗州而归,当时没觉着,这会瞧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