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云这才后知后觉,直起腰身正视她:“我在说炉子,你在说什么?”
“我……”林清岁自觉有些过激了:“我也在说炉子。”
“你最好是,”江晚云微微一笑,柔声打趣她:“你要是敢在心里把我和这油炉子相提并论……”
“我才没有!我也是说的炉子。你不是一直提倡勤俭节约吗?”林清岁慌乱找补。
江晚云双眼微微一阖,看破不说破。
林清岁松了一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问起江晚云:
“对了,博物馆失火,你救画还是救猫?”
江晚云没有疑问她为什么忽然没厘头问这么一句,当即便沉下眼眸来细想了想,间隙里热好了两碗粥,而后回答道:
“救猫。”
“为什么?”,这个答案让林清岁始料未及。
江晚云微微一笑,问她:“你呢?”
“我?”林清岁同她一起把小木方桌支上,摆好碗筷,清了清嗓:“我当然救猫了。我又不会干那种大洪水里非要去救手稿的事。”
江晚云沉默看着她,不说话。
她才有心虚:“我……我好歹也等洪水过了再去拿。”
江晚云哼哧一笑,摇了摇头。
“啧,你笑什么?”
林清岁坐下来,故作深沉地引用了一大堆辩手的话,希望自己理智的形象在江晚云心里站稳脚跟,好让自己坚持这个论点的目的,不仅仅只是纯粹为了试探江晚云,到底是爱人类文明更多,还是爱她更多。
“……对吧?如果你连生命的意义都不在乎,你又怎么敢说你看懂了那幅画?你都不爱你的近人,何谈大爱?”
虽然她也知道这个类比不那么合适,但在江晚云为之奋斗了前半生的戏剧艺术和女**业比起来,她自觉自己还不如在大火里的那只猫至少还能在辩题中举足轻重。
别问她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拉到和戏剧、艺术、怀安的女学生,甚至整个人类文明和真理的对立面上。人在爱一个人的时候,会企图把自己放在所有事情的对立面上让爱的人做选择——包括但不限于“我和你妈”。
江晚云耐心听完了她的所有,公正的,私心的。而后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
林清岁有种一拳头打在软棉花上的感觉:“那你又是为什么救猫?”
江晚云放眼远处,沉静了一会儿。
“大概猜到你会去救猫。”
林清岁愣住。
江晚云又敛回满眼星辉,望向她:“所以我想,救猫的话,大概率会遇到你。真有那种两难的时候,我选择和你在一起。”
她人生中不是没有遇到过类似两难的时刻。
在医院昏迷的日子里,在每个沉睡的梦魇中,她总是回到即将带孩子们走出大山的时刻。为了安稳留在山中,还是为了理想再冒险一次。她想,无论是孩子们一辈子困于山里,还是现实一般惨死在追梦的半途,任何一种结局,都是她不想看到的。
救画还是救猫,这个问题无解正确,她只知道林清岁一定是那个打破常规,特立独行去救猫的人。却也会是那个,在所有名师大家都决心放弃那副画时,一往无顾冲进火海的人。
至少在那时候,换做是她,她不能保证自己有勇气向林清岁一样,去把紫荆再一次带出大山来。
在无解的人生辩题里,林清岁总是那个能找到双赢可能的人。
说个没正形儿的,她之所以被问到这个问题时有所思考,不过是脑海里想到了一个画面:
大火面前,一群故作深沉的艺术家、企业家、收藏家、政治家正商讨着如何救画,林清岁就已经不经思考地救出了小猫,出门仅不可置信地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