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岁点头。
江晚云继而道:“渔村百年历史里,有过一段富裕的时候。那时候女儿不兴‘外嫁’,而兴招‘上门女婿’。如若家中有女儿到了适婚年纪,父母会在家里的船上点上花灯,选一吉日,女儿会坐在船头,由家中父亲撑船,游过沿江三个村落,沿路一展歌喉,唱心中对爱情的愿景,或是家里的招婿许诺之类的。当然后来不兴游船招婿,这种旧俗也就逐渐成为*女儿成年礼的一部分。”
林清岁若有所思:“嗯……所以呢?”
江晚云语气轻柔,就好像体力不太能支撑她长久说话,可她还是耐心解释着:
“关于渔村的民歌,当年其实有机会能申遗,村里要求定个名字。孙阿公认为应该依照传统,按民间叫法作‘招婿歌’,而孙阿公的女儿,认为招婿的传统已经非常老旧,坚持要用‘渔家歌’。两个人各执己见,到最后错过了申请时间,也没能敲定。为这件事,老人的女儿留在怀安村做乡镇建设工作,就隔着一座山,却好几年没有回家。”
林清岁了然了孙阿公那复杂的情绪,似乎也理解了老爷子的臭脾气。
“那……你有思路了吗?用哪一段?”
江晚云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可能要等把俗语的部分完成吧。”
林清岁想了想:“那我明天再去一趟渔村。”
“别了,一路过去太折腾,”江晚云不紧不慢地端起汤碗,摸了摸正好温温热:“我查查俗语资料,应该能记起来的。”
林清岁愣了愣,抱着膝盖撑着下巴看她喝药,语气不禁软了软:“你这么厉害啊?”
江晚云抬眼看她,怅然一笑:“要换做以前,这点工作,可能早就做完了。”
林清岁又抬起头,看她把苦涩的药一饮而尽,心里也跟着五味杂陈。
“没关系,我陪你一起。”
*
好在有前人收录,又有在怀安的朋友帮忙搜罗,两三天时间里,常常挑灯夜战排查,也总算是几乎收集到民歌流传期间可能用到的所有俗语和顺口溜。
这一夜林清岁也像前两日一样,吃过晚饭后把该收拾的收拾完,不想一身油烟味去江晚云的房间,就特地洗完澡换了身睡衣去,与她同桌,辅助她的工作。
不巧的是,夜里萧岚回来了。
江晚云心跳一提,满桌工作过的痕迹根本无处藏,转头看向林清岁,一时间大脑空白。
林清岁听着外头的动静,只迟疑了两秒,就起身猫着步伐去把房里的大灯关了。江晚云也很快明白她的意思,配合着,把台灯调暗了些。
好在她们之前交代过吴秋菊帮忙打掩护。
“江老师吃过药,已经睡了。”
“我上去看看。”
“萧总,还是别了吧。江老师睡得浅,您这要是一开门,她估计又一晚上睡不着了。”
“好吧……那我先回房了,明早她醒了,你告诉我。”
林清岁屏息听着脚步声步步靠近,门缝下的阴影经过门前,停顿下来。
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终于那脚步挪动,等隔壁门锁吧嗒一声,才双双松了一口气。
林清岁冲江晚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床上,见她迟疑,又猫着步伐回到桌边,帮她把电脑移到小桌板上,连同一起搬上了床。
又拿来自己的电脑放在床沿,在地毯上坐下,低声说:“我听同事说,她睡前要刷一个小时娱乐头条,等她差不多睡熟了,我就走。正好我们把这些弄完。”
江晚云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不想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林清岁,也有这样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她少有这样偷偷摸摸做事,竟然觉得微妙又富有刺激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