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师叔沉着脸走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个形貌颇为俊雅,戴着纶巾的高大儒生。
外面一片混乱,他却一眼就望见了人群里的盛元提——那副姿容实在太显眼,矫矫不群,难以忽略。
儒生的眉头微不可查一皱。
两个太元宗弟子见到他,连忙行礼:“盛家主好。”
盛元提恍若未闻,半点眼风也没扫过去。
一直静默不言的盛迟忌抬起眉梢,淡淡扫了眼盛荆迟。
盛元提的双亲失踪后,家主之位便落在了盛元提父亲的大哥头上。
盛元提的父亲盛清渠,也是位赫赫有名的天才人物,相比之下,作为大哥的盛荆迟资质平庸,被弟弟的光芒掩盖,黯淡失色,家主之位也略过他,直接传给了弟弟。
即使对盛家不了解,盛迟忌也猜得出来,这位现任的盛家家主,与盛元提不是什么亲厚的关系。
盛元提说,他灵脉寸断那会儿,身边的大戏很精彩。
那这位大伯,又是否在那场大戏里,扮演过什么角色?
盛荆迟原本在朝着盛元提走去,脚步突然一顿。
一股毛骨悚然的危机感窜上心头,他惊疑不定地扫视周遭,心头疑惑。
这是哪儿来的视线,只是一瞥……就让他脊背发寒。
他迟疑不前,贾长老却恍若未觉。
有人突然在道场外高喝佛子的法号,无礼至极,作为主场的太元宗也颇感被下了面子,贾长老一眼看到昙鸢,拱手道:“昙鸢大师,你怎么亲自出来了,实在抱歉,请回道场内安坐,这里我会……”
眼角余光扫到盛元提,他谦逊的话音一滞,嘴角浮现出冷笑:“我还当是谁,原来是你。”
盛元提无聊得直扇扇子,听他夹枪带棒的,有些纳闷,真情实感地发问:“阁下哪位,我们认识?”
贾长老的脸一下青了。
那股视线稍纵即逝,盛荆迟心里再多疑,也只能暗中提起防备,背着手踱步过来,不疾不徐道:“贤侄可能忘了,你十三岁刚突破金丹之时,曾在炼武台上击败贾长老,只用了三招,实乃一段佳话。”
周围:“……”
这嘴也太损了!
腹诽完,再注意到他话中内容,众人顿时齐齐倒嘶凉气。
直至此时,他们才想起,这个面色苍白柔弱的废物美人,在灵脉寸断、沦为笑柄前,是踩在所有所谓“天才”头上的人。
这位贾长老,也是被踩得很惨的一个。
贾长老的脸又青又黑,隐约泛着点红,非常五彩斑斓。
盛元提略微回忆了一下,他那时候轻狂得很,手下败将太多,还是没什么印象,便将此人抛到脑后,挂上丝虚伪的笑:“哎?我才注意到,盛家主也在这儿啊,别来无恙。”
盛荆迟也笑了笑:“托你的福,很好。贤侄是来天清山听禅会吗,这几个小弟子不长眼,也敢拦你,随我进来吧。”
盛元提笑得灿烂:“不了不了,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地方,我站外边就行。”
贾长老刚被盛荆迟轻描淡写地掀了丢人老底,但盛荆迟他又不好开罪,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将羞恼发散向盛元提,闻言眼里提露过一丝快意鄙夷,冷嘲热讽:“没想到盛大公子还有这等自知之明,彼时是彼时,此时是此时,能清盛自己的身份,幸莫大焉。”
盛元提颔首赞成:“英雄所见略同,在下也不想屈就自己。”
贾长老愣了几瞬,勃然大怒:“盛元提,你好生狂妄!”
“贾长老,请勿动怒。”
一句温和的嗓音自身侧传出。
贾长老从昏头的怒意中回神,才想起昙鸢还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