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看着杯盏:“程思,三年前搬入柳絮巷,开了家万事屋,表面上替邻居们打杂做些小事,背地里却经营着情报生意。”
“你变了样貌,借着吴淮堂的手进了红袖楼,一边设计阮娘得病,一边将自己推至台前取而代之。”
陈慕律笑吟吟地看他:“安大人编故事真有一手啊。”
“程玄知,你把我当傻子吗?”吴淮安掀起眼皮,茶杯搁在桌上磕起一声闷响,“三年前我便说过,渡柳城欠你一份恩情未报,你今日又何必亲自来蹚这趟浑水。”
陈慕律挑了挑眉:“安大人这话说的,我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看他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无赖模样,吴淮安只冷笑一声:“你的脸变了,但手没变吧?”
“你虎口处皮肤偏厚,无名指右下部和拇指下方内侧都有薄茧,一直都没变过。程玄知,你是习剑之人吧?”
陈慕律安静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具身体是系统严格按照最高标准重塑的,不但提高了天赋上限,而且连这种微小的细节都没有放过。
但他已经有十年没握过剑了,也有些时日没听见旁人将他唤作“玄知”了。
玄知是谢怀卿给他起的字。
只不过当时“陈慕律”还是女子身份,不常有人提到他的字。而孟长赢的字则随着他本人沉寂在静思崖三年,又在剑尊之号的掩盖下鲜有人知,反而是渡柳城的人将他的字冠在了封号之前。
陈慕律垂眸:“叫我程思便好。”
吴淮安根本没打算放过他:“程思,你不是凡人。”
陈慕律罕见地沉默了良久。
“我知道你的规矩,这是一场交易。”吴淮安定定地盯着他,“我保证,十年内渡柳城百姓减税五成,苛捐杂税尽数废除。”
“五年。”
吴淮安点头:“那就五年。”
陈慕律轻轻叹了口气。
面纱遮盖住了他的神色,只有眼中流露出一点动容,但也只有一点。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他和吴淮安的接触都不多。但他知道吴淮安是个很聪明的人,心思缜密,敏感多疑,更愿意相信自己查到的东西。
陈慕律抬眸:“你可以问三个问题。”
吴淮安凝视着他:“第一,对于祭天之典,你有几成把握?”
陈慕律自顾自给倒了杯茶:“九成。”
“第二,你对渡柳城到底是什么态度?”
陈慕律目光平静:“我在一日,便会救它一日。”
“第三,事成之后……”吴淮安顿了顿,“事成之后,你还活着吗?”
陈慕律挑了挑眉:“最后一个问题了,你确定要问这个?”
吴淮安看着他,点头:“我确定。”
陈慕律一哂,有些意外。
渡柳城世家贵族众多,推行减税之政必然困难重重。吴淮安押上了那么重的代价,居然没有问他的真实身份,反而选择了一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
陈慕律歪了歪头:“放心,死不了。”
“那就好。”
吴淮安又点了下头,随即起身,“交易已成,我不会出手干扰,程公子,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陈慕律没有回答。
吴淮安大步走出院子,正好碰见候在门口的阮娘。他停下脚步,忽然开口:“改成剑舞试试。”
阮娘听得云里雾里的:“安大人,您说什么?”
“若圣女大人愿意,”吴淮安抬起头,“你陪他去库房里挑把好剑吧。”-
两日后。
祭天之典,天狗吞日。
众目睽睽之下,圣女白衣翩翩,提着剑登上了祭祀高台,周围安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