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
他攥着手指,絮絮说了好几样忧虑,越说越紧张,仿佛担心自己陈冤方清、再添新罪。
燕昭按下他,轻叩桌面传人进来。
“让兴庆宫的人找机会来一趟,我有话要问。”
来人领命离开,虞白蹙着眉头:“殿下是发现什么不对吗?”
“直觉吧。”
燕昭凝眸沉思。幼帝心性纯良仁善,有时甚至稍显怯懦,鲜少见他对谁流露过敌意。
但似乎不是第一回了——隐约记得去岁冬月宫宴时,燕祯惊讶她带了人,言语中就曾有明显不愉。
血脉相连,燕祯品性行事她都了解,至少到目前,他还没有什么恶念坏心。对虞白与其说是敌意,更像是稚童心性,恼怒他分走长姐精力心神。
真正让她顾忌的,是燕祯身上另一半姓张的血,他的外祖家,太傅张为。
“张为此人傲慢自大,但也够阴够滑。”
她将前番的怀疑简单说了说。
徐宏进越狱绑架,设下埋伏欲行刺杀,她直觉这一切背后的推手就是张为。只可惜未能抓到什么证据——
且有证据又如何?张为所做的,仅仅是把徐宏进的罪证巧妙地送进直臣手中。
若真查出来,还得赏他呢。
只不过他将人心拿捏太好,算准了徐宏进会挣个鱼死网破。至于配合逃狱的小卒,灭口毁尸不过是一眨眼的事。
“所幸张为手中暂无实权,只能暗中笼络算计,否则还真不好说。”
燕昭语气沉沉。回顾父皇所做种种,也就只有削张为、抑外戚这件值得一赞。
此前张为曾任尚书令,若今日仍在高位,恐怕她举步维艰。
正叹着,她忽地顿了一下。
旁边,虞白不知她所想,轻声道出心中担忧:“可他实在太不老实了,总是做一些小动作。之前那个赵嬷嬷,就是张为的人吧?还有去年,宫宴那回……”
燕昭收回思绪,“是。张为一直试图与兴庆宫接触,也一直试探我身体情况。还好我盯得仔细,瞒得也严。”
说完,她隐约意识到什么不对。
侧眸一看,果然见虞白朝她递来幽怨的眼神。
“连我也瞒”,他无声谴责。
燕昭以同样目光谴责回去。
片刻后,两人双双错开视线。
“你饿不饿?”
“传晚膳吧。”
异口同声-
公务堆积不多,又有人分担出去,这一日结束得格外早。
天黑不久,燕昭就被按到榻上。
虞白跪坐旁边,一边给她梳头发按肩颈放松,一边说着“阳气尽则卧”、“一夕不卧百日不复”一类的话。
燕昭被念得脑袋发晕,伸手把人捞进怀里,堵他絮絮不停的嘴。
劝谏顿时变成呜咽,他一下就软了腰,手臂本能地缠了上来。但很快又回过神,抵着她肩膀推开,
“不行,你该休息,你太累了……”
“虞小公子说得有理。”
燕昭从善如流,“那你自己来吧,我只在旁看着。”
这称呼跟着这话,虞白一下整张脸红透。
想拒绝,可一想到从前也这样做过,还不止一次,就连半个“不”字也说不出口。
吻又落下,抵在人肩上的手慢慢卸了力气,从推拒变成攀缠。
很快又变回推拒,“你别、别这样叫我……”
“不行吗?”燕昭明知故问,“虞小公子想要我怎么称呼?”
声音附在耳边,一字一字咬得极慢,像在用舌尖上耻刑。虞白咬着手背难堪又滚烫地呜咽,“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