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倾泄。
男人本生得昳丽无双,一头青丝垂下之后,瞬间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厉,多了几分温润缱绻。
这般如墨长发随意披散的样子,更衬得他眉眼深邃,晏乐萦瞧着,神色却沉了沉,从旁边妆奁中取出一支金簪递给他。
“还是将发束起来吧,像什么样子。”
若他之后就这样披头散发走出去,也不知旁人要怎么说。晏乐萦可不想无端落人口舌,但季砚垂眸一看,薄唇微抿。
这正是他数月前赠予她的那枚金簪,并不是什么繁丽的款式,但胜在质地纯粹,素纹篆刻,男女皆可用来挽发。
只是她又这样还给了他,季砚明白他的意思,心底生出些失落。
簪子已递到眼前,季砚只得伸手接过,却没有立刻将发束起,而是目光在她生动的眉眼之间凝了一会儿,才道:“我知晓你正在给两个孩子找先生。”
“太子太傅上月我已定下。”怕她再动怒,季砚的声音很低,“你若准许,下月便可叫他来江南教导长安长宁。”
太子太傅,一般而言都是由朝中极有名望的清流之士兼任。季砚此意,显然是另外择了个人选,叫人家不在朝中做官,跑来江南任职。
荒唐。
而且,他这是装都不装了。他又想掌控她的生活吗?
晏乐萦的确怒从心起,才要开口斥责,又见季砚将簪子收在手心,他继续解释:“我并非刻意探查你的事,只是身为孩子的父亲,我也想尽己所能护他们平安。江南我留了侍卫,你重金聘请先生,这周遭的街坊邻里都清楚,侍卫们自然也会有所耳闻。”
对方的语气十足诚恳哀求,说没有一丝动容,那是假的。
只是她并非为自己动容,而是,她其实并没有想过,要长安长宁就此失去父亲。不过偶尔,她又会觉得不太踏实。
许是小时候,她曾经得到过的父爱并不完美,甚至丑恶。
季砚也不曾有个美满的童年,晏乐萦算不准,他是否能真的明白要怎么对两个孩子好。
可另一方面,季砚或许的确懂她,晏乐萦想,他明白要如何说服她。
这下,她沉默了下来。
“雁雁。”季砚见她不做声,心底涌起一丝紧张,可他仍然想告诉她。他声含苦涩,“昔日中秋之后,本要举办封后大典……并非是不了了之,我依旧在等你。”
“但这次,雁雁,我想认真地等你。”他轻道。
可是,他不如此直白倒还好,一旦将事情重新扯回晏乐萦身上,她便会立刻紧张起来。
晏乐萦那双杏眸间乍然展露出防备之色,她甚至不愿让他再近身,趁机不备,猛地将他推开。
眼见季砚一脸愕然,她眸色复杂,却是恨声道:“你究竟要纠缠到什么时候?长安若真有做太子的志向,我可以随时让他与你回京,我是他阿娘,可我也不想因我的选择耽误他。”
“届时若他要回来,自然也能回来找我,我会一直在他身后。但是——”
“他的选择亦不能左右我的意愿。”晏乐萦决然道,“你若想以此说服我,那绝无可能。季砚,我们之间……早在昔年我背叛你之时,便都结束了。你还不明白吗?”
她甚至主动说,她背叛了他。
一瞬间,季砚流露出极度哀伤的神情,那双幽邃的乌眸中似乎有什么光骤然熄灭,他眼皮轻颤,感觉胸膛之间一阵闷痛,乃至那股熟悉的腥甜又涌上来。
可他强行压下血气,手心抵按着那枚发簪,隐忍克制,声音一下变得极弱。
好在室内寂静,晏乐萦听得清楚。
她听见他问她:“雁雁,我的答案又何尝没有告诉过你?”
“我与你说过……”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