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天晓得他如今怎么那般无赖了。
四年之后回来,他好像琢磨通透了什么,彻底放下了他那点自矜自傲,反倒变得极为没脸没皮起来。
日日守着她倒也罢了,还在她母亲面前扮可怜,在两个孩子面前扮可怜,弄得好像他是什么受人抛弃的深闺弃夫一样。
说起来,他也就来了画舫几次,这次待了半个月,画舫上下都被他好一通打点,送谁礼物都能送去人家心坎里。
除了对青鄢还尚有些敌意…哦,他还莫名对人家虞盛也有敌意了,叫晏乐萦实在没眼瞧,也管不了,因为如今画舫上下,都还会恭恭敬敬唤他一声“季公子”了。
帝王笼络人心之术,确有一套。
晏母
现下这么说,晏乐萦更觉得如此,面色也不高兴起来,“您怎能听他……”
“雁雁。”晏母无奈道,“并非如此,阿砚那孩子没有在我面前提他与你的事。母亲也不会主动撮合你们,你要明白,无论如何,母亲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晏乐萦:……
阿砚都叫上了。
她一撇嘴,母亲都这样说了,再说季砚,母亲也肯定听不进去,她只得另起理由反驳:“那…您不会觉得是长安长宁一定需要父亲吧?”
晏乐萦虽说,并不打算让长安长宁就此失去父亲,可也是秉承着尊重孩子们意愿的前提,是因为孩子们并不排斥季砚。
实则,她心底并没有觉得非要这个父亲不可。
在晏乐萦的童年里,父亲所给过她的爱十分浅薄浅显,那不是父爱,而是由他宠爱母亲衍生而来的一点施舍。
待父亲不再怜惜母亲了,那点给她的“爱”也会一并烟消云散。
若季砚也是如此,她只会更讨厌他。
晏母看了她一眼,只道:“那倒不是,画舫中一贯有人照看着孩子,我也能帮你,你也不用操太多心……”
“是啊,明明我们如今就过得很好。”因此,晏乐萦更不能明白母亲的用意,她偏头,急切问道,“母亲,没有父亲我们也过得很好,长安长宁也未必就需要——”
“雁雁。”
晏母瞧着她这副无比抗拒的模样,轻叹一口气,温声道:“你还看不清,这与孩子无关,是你想要团聚。”
晏乐萦怔住了。
晏母又道:“你是瞧见了我与你父亲晏知文之间并无爱意,你也看清楚了,想明白了,那样的感情不能长久……可你和季砚之间,你们真的也是如此吗?”
母亲正看着她,询问的语气轻柔,问的问题也不算难懂……
可晏乐萦却陷入了沉默。
她眼皮轻眨,有一瞬恍惚。
晏乐萦一直觉得,季砚的爱太深沉太执着,那是掌控,是占有。
人的掌控欲极其可怕,那妄图占有不属于自己之物的心思,会将心变得越发偏执,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说到底,其实也只是一种追求华美表象,期盼拥握所有的虚荣贪婪。
可得到了也未必会珍惜,尤其是她见识过了父亲露出丑陋一面的样子。
因此,其实她心底还一直有一种恐惧,她恐惧被人当金丝雀、当做玩物一般宠爱。
恩宠如流水,她料不到哪一日她又会被对方抛弃,所以情愿不要这样的爱。
“我……”晏乐萦还有些茫然,“我和他,该是如何?”
晏母看着她还是一知半解的样子,半晌,又无奈叹了口气:“雁雁……身为人母,母亲想教会你如何是爱。”
此刻的晏乐萦,虽然早也为人母,可在晏母看来,依旧是一个懵懂的小孩子,是她疼爱了很多年的长不大的小娘子。
“可到头来,予你的只有关爱。”晏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