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他瞧着晏乐萦终于露出的清妍笑容,心中五味杂陈。
“若是喜欢,晚些叫宫人都搬去给你看,好不好?”他喉中艰涩难言,良久,也只能再问上这么一句。
晏乐萦避而不答,只是笑笑,“小时候,这儿还不是揽菊园,我记得这儿有一片池塘,里头栽了很多荷花……”
她就是在那片池塘落了水,险些丧了命,哭天喊地,哭得季砚心中也疼得发紧。
他在彼时用力搂紧她,抱住她。
他在彼时就发誓会一辈子守护着她,希望她喜乐无虞。
可是现在呢?
季砚沉默一瞬,“你还记得。”
“再远些的地方,是我常央着你带我捉迷藏的地儿,有一次我不小心扭伤了,疼得掉眼泪,也是阿砚哥哥将我背回去的。”
那些往事,其实都藏在彼此心中。
晏乐萦娓娓而谈说了许多。
或许是寻到了这么一个契机,她以为遗忘的,回避的,又会重新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季砚薄唇微启,似乎也有些触动,“那时的你,胆子很小,总是爱哭。”
晏乐萦忍下眼中酸涩,她面上依旧是笑着的。
“如今我不爱哭了。”她轻声道。
可季砚久久凝视她,他分明瞧见了她清眸间的薄薄水莹,想抬指替她抹去,甚至想亲吻她,恨不得替她含下那些酸涩的泪,可不知怎的,却有些无力。
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突然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握得太紧?
是否是自己心中聚积的爱与恨太多,说出来的却太浅?
“雁雁。”再开口,心也变得苦涩起来,他温声问她,“还想去哪儿看看?”
晏乐萦说去玉衡苑。
初回宫之时,她对那儿是恐惧的,那里有太多太多属于彼此的往事,可是情意已经被磨灭,她总觉得季砚在强迫她记起。
可或许她有了新的决断,心中竟然又生出些怀念,八年过去,她还想再看看曾经的那八年。
季砚应了下来,他们携手走着,晏乐萦落后他一步,便侧目看他。
他果然很快就慢下步伐,直至与她并肩而立。
又很像小时候。
若是没有那些背叛……此刻,两人竟同样心想着,他们本该像如此一般,执手幸福地走下去。
待到了玉衡苑,晏乐萦已经稍稍有些累了,心口又开始闷疼,还倏地有些反胃。
但她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她心知今夜会痛得更甚。
她可以忍,因为就这样留在宫中,比之如此更加痛苦。
此时却难得心神松懈,季砚忽然起了兴致去取茶具,说要亲手给她煮茶。
晏乐萦一怔,调侃的话说了出来,“我刚回宫的时候,阿砚哥哥还要我给你煮茶呢。”
季砚静坐于凉亭之中,朝她招了招手。
风未止,萧瑟落叶翩跹而下,有一刻晏乐萦眸色飘忽,以为是青梅树的落叶,树下的昳丽郎君一袭玉色长袍,丰神俊逸,疏朗灵秀,像极了当年的少年郎。
她缓缓向他走去,而后被他极自然地揽入怀中,大掌拂过她纤嫩微凉的手臂,他如少时般手把手教她如何炙、碾、罗、投、酌,将一壶好茶烹煮出来。
晏乐萦渐渐又觉得眼睛酸涩,却听头顶传来清冷却稍显揶揄的音色,季砚笑着,“当时你煮出来的茶,着实一言难尽。”
“……”
“还好才饮一盏,茶便洒了。”
晏乐萦有被气到,没好气地反驳道:“这么繁琐的煮茶方式,我不喜欢才没认真学的,可我做其他事也很厉害的,小时候还给你涂蔻丹呢,你记不记得?那时候你手上五彩斑斓的,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