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死——”
那声响又渐渐远去。
晏乐萦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周身是黏腻又冰凉的,温热的血液流得太快,蜿蜒落在地上成了血泊,接触到青砖的血很快便凉透,令她也感到冰寒刺骨。
或许也没过去多久,她又听见那熟悉的清冷声线,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轻颤。
“雁雁……”
她已经快睁不开眼睛了。
可是,她还是努力地撑开眼皮,想看看是不是他。
手中的信已经被攥皱,浸泡在血水里,其上的自己早已被鲜血彻底染红,就像此刻浑身浴血的她。
她似乎看到对方的身形狠狠摇晃了一下,紧接着,他倾身,将瘫软在地的她搂在怀中。
她本该能嗅到那股熟悉的清冽梅香,可此刻,浓重的血腥气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所有气息隔绝在外,她什么也嗅不见,感受不到。
晏乐萦的意识有些模糊,思绪不受控制飘远。
她又一次想,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换取离开的机会,真的值得吗?
或许,她是不是该顺从他,就这样屈服,也不是不能佯装美好地走下去。
“雁雁。”季砚搂住她的手颤抖得厉害,他头一次露出这般惊恐脆弱的神情,无助地看着怀中的她,“……雁雁,怎会如此?为何,要做到如此?”
晏乐萦哭了。
她才和季砚说,她早就不爱哭了。
可是只要一面对他,无论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她都哭过许多次。
她又变成了一个爱哭鬼,如他所言。
“朕去找太医——”季砚的声音,因焦急而变得沙哑。
“哥哥。”她终于能开口了,哪怕浑身力气消耗殆尽,气息也好似是微弱的。
晏乐萦心想,最后,就放纵自己一次,做一回年少时他的雁雁妹妹吧。
她眨了眨眼睛,原本明亮的眼眸已被血色浸染,眼睫微微颤动,轻道:“我替你捉到季淮了……”
“朕知道,朕知道……”季砚声含哽咽,他一遍遍擦拭着她唇角的鲜血,心好似也在滴血,“先不说这个,朕带你去找太医,你撑住——”
“所以,我们两清了吧。”她轻声打断他的话,“我们说好的。”
她早前就与他说好的。
她会借虞黛之口,将季淮引入宫中,让他可以瓮中捉鳖,将季淮一举擒获,就地正法。
“城郊放跑他的事,机密图的事,八…八年前我出言伤你的事,咳……咳咳,都两清了吧。”
季砚沉默了一会儿。
这一刻他是无力的,前所未有的无力,却依旧执着地搂紧了她。
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彻底消失。
“没有两清……如何两清?”他的声音逐渐惶恐,哽咽,火热的大掌紧紧桎梏着她,丝毫没有放手之意。
他在低喃着:“就算这些能够两清,我们八年的情分呢?雁雁,你当真一点也不在乎么……”
他们是说好了的。
可是,也只是说好那些。晏乐萦从未透露过,她要以这等惨烈的方式来换季淮入宫。
非要做到如此,走到这一步吗?季砚只觉心如刀绞,这一刻,他终于真切看清了她的决绝,明白了她的底线,可他依旧不愿放手。
温热的泪滴落在晏乐萦眼睫上,混合着血水,一同酿成尖锐的疼痛。
晏乐萦也恍惚心想,看吧,这样的情分,只会让她更痛而已,她只觉得如此不过伤人伤己。
“阿砚哥哥。”她道,“我们是最好的青梅竹马,对么?”
季砚愣了愣,应了声,“对。”
“可青梅竹马已经是过去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