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川回来时,看到万山朗坐在床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看着自己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半天没憋出句话来。
裴行川自觉不是个度量大的,他暂时还不想跟万山朗说话,直接装作没看见。叫两名助理回去后,自顾自坐在床尾的椅子上回消息。
病房里沉寂了好一会儿,直到护士来查房叮嘱早些休息,裴行川起身去关了灯之后,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住院部大楼外,过往车辆川流不息,万山朗听到关门声后睁开了眼,躺在床上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上流动的光影,感觉自己在做梦。
还是噩梦。
万山朗都不敢想,去年一年要是自己一点钱都没挣,那倒贴的钱估计都是裴行川帮他交的!
他使劲掐了自己一把,非常疼。
“这是什么高端的噩梦,怎么还能感觉到疼啊……”
他自欺欺人地强制闭上眼睛,几秒后,又“唰!”地睁眼,炯炯有神盯向房门,“裴行川去哪儿了?”
趿拉着拖鞋下床,脑震荡的后遗症,万山朗起身时一阵头晕目眩。现在正值夏末,推开房门,外面的热气争先恐后扑了上来,与病房里的冷气泾渭分明。他一眼看见裴行川戴着口罩坐在走廊的空床上,手里翻着本a4纸大小的白皮书。
听到开门声,裴行川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手头上的事情。
“……已经很晚了,你去开个酒店?”走廊的中央空调不给力,床也没有被褥没有遮挡。看到他直接躲这外面来了,万山朗感觉有些别扭。
“不劳你费心。”裴行川头也不抬。
“那我去让护士加张床。”万山朗抬脚朝护士站走去,被身后的人叫住了,“我问了,不能加。”
万山朗身形顿住,又听见裴行川说:“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青年的声音干净清透,很有辨识度,比记忆里的要沉稳不少。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万山朗从中听出了几分赌气的意味。
万山朗转身看向裴行川,眼神复杂,“你为什么非要留下来呢?我助理在不是一样的嘛。”
“……”裴行川沉默了一会儿,说:“做给媒体看,展示一下我为数不多的善良。”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万山朗怔了一瞬,点了点头,说不出是如释重负还是怎的,心中那种别样的情绪淡了些。
虽说现在身份尴尬,可怎么说都是人家一直帮自己,还让人家睡走廊……有些不像话。
“都是男的,有什么不能一起睡的。”他挠挠头,尴尬地发出邀请,“反正那床也不算小,凑合挤挤?”
“不要。”裴行川果断拒绝。
万山朗微怔,“为什么?”
“你让我走我就走,让我留我就留?”裴行川瞪他,“万山朗,你好大的脸。”
“?不是??”万山朗摊手,有些错愕,“大哥??我一直男,一觉醒来告诉我家里破产了,我还给别的男人当情人。我觉得我心理素质已经很好啦,你总得给我点接受的时间吧。”
两相对视,裴行川后知后觉自己一时脾气上头,只想把人留住,完全没顾及他能不能接受。
医院十二点多还算不上安静,隔壁病房的病人刚全麻手术完,哭闹说话声关上门都关不住。
他讪讪别过脸,“给你时间。你去睡吧。”
万山朗啧道:“你在这里我良心不安,睡不着。”说着,看裴行川又要去拿书,他抢上前一把拿过,推着他,“不是吧,二十多岁了还得学习?我的未来梦碎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走走走,这个点儿了还学什么学。”
“……那是剧本。”
医院条件就摆在哪儿,裴行川和衣躺在另外半张床上,听着身后的人翻来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