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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娇 温柿 89548 字 1个月前

风发的得势之人挫的眼窝深陷, 唇色如纸。

周宗符披散着头发锁镣加身, 白色囚衣褴褛,上面血迹斑斑, 整个人如同风中摇曳的枯枝,苍老干瘪。

狱卒打开牢门, 昏暗囚室透进微弱光线,周宗符抬起空洞的眼睛,望向不远处居高临下的年轻男子,良久,他发出嘶哑濒死的声音:“所有的罪状我都供认了。”

这半月来他仿若置身炼狱, 周宗符半生机关算尽,也不曾想临了会被裴无出头弹劾, 殃及满门。

这时, 狱卒连忙恭敬地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周宗符正对处。

裴无身子靠在椅背上, 左手随意地搭在了圈椅的扶手上, 将视线落在周宗符的身上, 眸底不易察觉地冷厉了几分。

“十九年前, 詹士府梁远昭一家灭门是你主使?”

冷沉的声音在密闭的天牢里回荡,话语虽疑问,却是无可置疑的强硬。

周宗符只觉头脑“嗡——”地一声,他压根没有料到,这件陈年旧事会被翻出来。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目光审视般地看了坐在不远处的年轻男子。

周宗符心中鬼使神差地想到梁远昭的小女儿,旋即否定,他曾经怀疑过裴无是梁家余孽,几番调查,他就是长在和尚庙无父无母的孤儿,毫无任何背景。

更何况,当初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周宗符收回思绪,念及自身处境,忽地冷笑,意味深长地道:“是又如何,你能替他翻案吗?你当真以为我当年一人便能做到,且不说你就算找到了证据,你能杀了我,可你杀得了他吗?”

反正都是将死之人,周宗符也再无顾忌,他仰天嘲笑,渐渐疯言疯语,手指向裴无,目眦欲裂。

“就算他委以你重权,赐以你高爵,你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把刀、一条走狗罢了,你和我一样罪恶满盈,是不会有好下场!”

“梁家七十余口人都是我杀的,你快将我杀了!”

脚下的镣铐一绊,生生将他扯跪在地上,周宗符痛苦得浑身抽搐,如同疯子一般。天牢守卫重重,日日刑具折磨,他甚至连自了都不能。

裴无依旧如一座岿然不动的冰山,他面容看似平淡,周身气场却寒意森森。

他缓缓起身,瞥了眼地上宛若蝼蚁的周宗符,平声道:“急什么,七十三口人,你就要受完七十三遍酷刑才能死。”

死太容易了,对于周宗符这种人来说,最好的下场就是死不能自择,寸筋寸骨尽数敲断。

———

出了天牢,柔和的曙光已在天际边升起,朝阳肆意地铺陈下来,笼在他深沉眉宇上,裴无微微闭眼,才觉得呼吸畅快起来。

长街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络绎不绝,摊贩吆喝声此起彼伏。

人群熙攘穿行中,裴无身姿威然,远远看去,繁闹人烟喧嚣里,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行至一处糖饼摊前,他忽然停下脚步。

摊主忙碌间抬起脸注意到摊前立着的熟悉男子,顿时笑道:“公子今日可还要给您夫人捎上两块?”

他记得这位相貌英俊的公子,只要是路过这片街,都会停下买他家两块芋糖饼。

念起今晨起身时,臂弯中酣睡的那团人儿,裴无心口那块沉压的巨石轰然倾塌,碎成一片。

他眉眼间染上温意,嗓音清润:“嗯,再拿上两块。”

——

熏炉吐了一夜沉香,今晨屋内只剩淡淡余香。

裴无走进里间,他撩开床帐,眸光落在床榻上鼓起的一团。

谭清音侧蜷在床榻边,脸朝外,闭着眼睛还在呼呼大睡。

裴无坐在床沿,默默看了片刻,心底柔软一片。他忍不住伸手压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