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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瑛与太子荣淮一母同胞,荣淮仁厚笃行,**瑛却与他气质迥然不同,姿态个性反而让孟长盈想到州牧府上的六皇子荣锦,只怕也是个口蜜腹剑之徒。

半晌,孟长盈面色淡漠,拈起羽杯,拱手朝她一敬。

“长盈却之不恭。”

荣瑛眼神一闪,笑意淡了淡。她随手捞起剩下那杯亲手酿的花雕酒,一仰头,尽饮下去。

暖风过,纱幔轻舞。

许是喝得急,金杯还未放下,荣瑛就捂住胸口咳嗽不止,一张脸涨得通红,瘦削肩膀抖动如风中落叶。

孟长盈看她一眼,抬手拿过她喝净的羽杯,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轻拍拍她的肩。

“喝口温茶压一压。”

荣瑛勉强接过来,喝下几口,才慢慢歇了咳意。

她胸膛缓慢起伏,手里捏着那只轻盈的漆羽觞。一双狐狸眼盛着漫上的水色,从羽杯缓慢移到孟长盈面上,明亮有神地盯着人。

“姐姐,”她嗓子还有些哑,少了些甜腻意味,“像我们这样的人,生来老天爷就欠我们三分,不把这三分争回来,姐姐甘心吗?”

第93章 筋骨“临州营出事了。”

“是吗?”迎上荣瑛似蛊惑似真诚的眼睛,孟长盈眉目清微淡远:“如何争?”

“自然是,把眼前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全抓到手心里,”荣瑛慢慢擦去唇上水渍,声若黄鹂,“姐姐做过北朝的掌权太后,哪里会不知道权力的美妙呢?”

“权力固然美妙,可权力于我而言是手段,不是目的。”

孟长盈清润眼眸透着天然的疏离淡漠,瞥向荣瑛野心欲望横生的一双眼。

若获得权力只为了更高的权力,权力的终点只有权力。那只会被权力裹挟,成为欲望的奴隶。

“姐姐说的是,倒显得瑛儿着相了。”

荣瑛眼中闪过一抹幽色,又掩唇笑起来,笑声如清脆银铃,“怪不得姐姐来南雍投向褚将军,你倒和他是一路人。”

她乍然提起褚巍,孟长盈还未开口。不远处一道声音正响起,带着不怀好意的试探。

“褚大将军竟也瞧得上我们建安的春宴,文人雅士吟诗作对之所,将军不提笔赋诗一首,岂不显得敷衍?”

孟长盈抬眸看过去,一个外衫散开、衣袂宽大的年轻人,手里拿着张诗作,大鹅似的拦在褚巍林筠面前。涂得死白的脸高昂着,逆着光,脂粉随着动作簌簌而下。

褚巍被迎面而来的香气熏得低咳一声,微微侧过脸去缓了缓。

他自然知晓来者不善,但也不欲轻易和人闹起来,只平和道:“赵公子既相邀,献丑了。”

似乎总有人忘了,褚巍在成为南朝的百胜将军之前,也是高门士族的长公子,君子六艺无一不精。

将军不是生来便是将军,兵卒也不是生来便是兵卒。

在踏上战场之前,每一个将士也都曾是少不更事、年轻气盛的某家儿郎。

见褚巍当真铺平白绢,提笔蘸墨,赵公子脸上脂粉再厚,都盖不住一阵青一阵红的变幻神色。

是谁说褚巍就是个北朝来的泥腿子,只会打仗的粗野汉子?

眼见着林筠细致磨墨,褚巍悬肘挥毫间笔走龙蛇,力透纸背,铁画银钩也不过如此了。

就连赵公子手里的得意之作,与褚巍随手写就的一比,都要落了下乘,显得疲软无力,全无筋骨。

赵公子难堪又震惊,竟抬手就要去夺褚巍手里的笔杆。

可他的动作怎能比褚巍敏捷。

褚巍手腕一翻,躲过他这突然的一手。吸饱墨水的笔尖甩出一串墨,正巧落在赵公子白生生的额间,活像个戏台里的丑角。

林筠没忍住,噗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