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南和苏,只感觉他身上香气更加浓郁,有一种青年男子的温和及活力。他的目光落到他的嘴唇上,发现南和苏的嘴唇像花朵一样娇艳,下巴光滑,有柔和的男性线条,几乎看不到一点胡茬,他细白的脖颈上有一层薄汗,看起来诱人极了。

他学不会,他怎么都学不会,步伐错乱。南和苏一直笑他,他恨不能找个缝隙钻进去。

那一刻他觉得南和苏是美神的化身,他眼中的西方艺术就是这样,美丽,但令人羞耻,觉得有些惊世骇俗,又觉得很崇高,而他就像个乡下来的乡巴佬,在他面前显得那么笨拙,粗糙。

当天晚上,大家都睡的非常晚,他在前厅收拾好,回到后院来,路过长廊的时候,透过亮着光的花窗看到南和苏在洗澡。

大概是因为炎热的缘故,浴室的窗户开着,他一时看愣住,平生没见过那么美的身体。

白玉一样,被昏黄的灯光染上一点润黄。

当晚他浑身难受,夜里醒来,弄脏了被子。他一大早就爬起来去洗被单,偏碰到南和苏也起来了。南和苏总是起来的特别早,看到他在洗床单睡衣,似乎猜到了什么,轻轻地笑。

他的脸都红透了,那一瞬间却觉得南和苏有一种成熟又艳丽的美,叫他身体里燃起一股熊熊烈火,他在心理上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后来他就不敢再到他们房间那边去了,就连后院都很少再去,因为要去后院,就要路过他们的房间。那里成了一块禁地。他心里每次冒出一点邪念,都让他羞愧万分。

他们对他这样好。

第二年的春天,老教授病倒了。

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一病就反复缠绵病榻,经常需要住院,都是他背着去又背着回来,老教授说,他像他半个儿子。

他其实也把教授当成了半师半父,并不觉得自己做的这些有什么辛苦。

最辛苦的,他觉得是南和苏。

南和苏衣不解带地照顾老教授,他从未见过如此善良,细致的男人,以至于他听见其他老师都在感慨说什么患难见真情。

他发现南和苏似乎是真的爱他老师的。

亦或者说是敬仰。

孙思变是个极有学识和魅力的学者,仰慕他,似乎也说得过去。

他心中有一种宽慰的苦涩,愈是克制,愈是躁动。他在思园的最后一年,总是充满了这种微妙又复杂的情绪。

再然后梁隅毕业,离开了京州南下去闯荡,走的时候穿的还是南和苏给他买的棉衣,脖子上围着的,还是他送他的围巾。

动荡的年代,一别十年也不稀奇。这中间他有回到京州一次,听说教授带着南和苏回了老家。十年间他几经辗转,什么都做过,和专业相关的,和专业无关的,过过富裕的小日子,也曾饥寒交迫过,到头来似乎也没什么成就,转眼已经二十九岁,依旧孑然一身。

十年以后,再收到恩师的消息,孙教授已经病故了,名下遗产捐了大半,剩下一半给了南和苏,一半留给了他。

包括那个思园,也留给了他,并把南和苏托付给了他。

没人知道孙教授是怎么想的,他能想到的,大概可能因为他在思园住那几年的陪伴和照顾。

孙教授的儿女都已经出国,南和苏对遗产的分配也没有任何异议。

他真的没想到老教授居然对自己这样好,他从南方紧急坐火车回来参加老教授的葬礼,在灵堂上见到了一身黑衣的南和苏。

他瘦了很多,眼睛都是红肿的,但并没有哭,十年的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温和从容地迎来送往。

他走过去,身上还带着急匆匆数日奔波的沧桑,下巴都是青涩的胡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