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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哭?

我爸爸没了,以后我就没爸爸妈妈了,靳意竹,你为什么不哭?

靳意竹被她晃得头晕,阳光落下阵阵残影,在她的眼前晃个不停。

她伸手,想拉开何婉若,让她不要这样,但到了最后,只是拍了拍何婉若的背,什么都没说。她说不出话。

她们俩是直系亲属,可以进入病房,但谁也没有进去,何婉若觉得自己承受不起,靳意竹更觉得自己承受不起。

她很少会承认自己有一件事承受不起。

又过了十几分钟,律师团队先来了。

何天和生前安排得谨慎到位,律师团队一来,先要申请法医验尸,确认何天和是自然死亡。

何婉若愣了几秒,眼泪又掉下来了。

“不行,怎么能让法医来验尸,那不就……”

法医验尸,是要解剖的,何婉若觉得太残忍,也不够体面,但她说不出口,只是一味的摇头。

“为什么要这样啊……”

律师脾气很好,沉敛肃容,解释道:“何小姐,这是何先生的安排,他有留下遗嘱,请我们确认他是自然死亡,再执行遗嘱内容。”

说罢,又转过头来问靳意竹的意见,靳意竹没什么意见,只是点头。

何婉若又是一阵流泪,骂她没有良心。

靳意竹摇头,跟律师团队交涉,谈妥一切事宜,要求他们所有进度向她汇报后,独自走了出去。

接待区里,靳盛华和他的党羽都在,董事会也在,连汪千淳都特意赶过来。

此时沙发上、椅子上都坐满了人,气氛却极其安静,僵持到令空气都忘记流动,视线如同火花,在空中交汇,人人怀着心思,却又不敢开口。

所有人都看见了,何天和的律师团队刚刚进去。

这老头看着乐呵呵的,整日里浇花弄草,公司都去得少,一副急流勇退、淡泊世事的模样,私下里却是遗嘱公证一应俱全,早就准备好了律师,应对他的身后事。

现在忽然一走,反而人人都不敢再妄动。

靳意竹脚步没停,径直进了电梯,Mary在停车库等她,一路把她送到中环,也没敢说话。

到了公寓楼下,靳意竹对她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她恍恍惚惚,其实也不想跟别人说话。

Mary看着她下车,梦游一样的往里走,到底还是不忍心,下车一溜小跑,跟在靳意竹后面,把她送到公寓门口,最后叮嘱了一句:

“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啊。”

靳意竹看着状态不对,不过,她虽然是一个人住,但阿好就住在楼下,一天按三次的上楼做饭,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Mary说完,干脆又绕路去一趟楼下,叮嘱阿好最近这段时间工作上点心,没事多去楼上看看。

靳意竹回了家,将自己砸进沙发里,下意识先去摸手机。

等到她打开魏舒榆的对话框,才忽然想到,哦,她们现在已经分手了。

准确的说,是她单方面被甩了。

靳意竹觉得不适应,又觉得难受。

心里仿佛空了一大块,陌生的情绪正从心脏里冒出来,随着血液流过四肢百骸,将她整个人都浸泡得酸涩难言。

……不是悲伤,也不是心痛。

和知道外公去世时的感觉不一样,却也一样的难受。

失去了很重要的人,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靳意竹从来都不知道,失去是什么滋味。

在今天之前,她从来没有失去过什么。

只是在不断的得到、抛弃、再得到、再抛弃。

没有什么东西是她得不到的,也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抛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