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林向北将要走了,才沉声说:“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贺峥他......”
又觉得没有必要和林学坤解释太多,最终只道:“我会还他的。”
佝着腰坐在沙发上的林学坤把皱曲曲的脖子垂得很低,看不太清他的脸,但林向北猜他在抹眼泪,他实在受够了父亲的懦弱不顶事,胸口窝着一股火,抛下一句“我走了”就转身离开。
他没急着回去,在初春还有些凉意的街头上乱逛,晚风吹得他的脑子发木,有种神经麻痹的感觉。
偶然经过贴了招聘广告的玻璃墙面,他停驻着看了一会儿。
贺峥骂得对,他就是个大话精,欠了贺峥那么多,根本无力偿付,却还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敢说自己会还清。
不能因为贺峥从不讨要就把对他的好当作理所当然,长此以往下去,他迟早在贺峥的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
林向北找工作的心达到了顶峰,还未付诸实践,被贺峥一通催他回家的电话打断。
他其实能够感觉得到贺峥对他的管辖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但心里没有一点儿排斥,甚至在这种近乎失去自由的环境里找到深深的安全感不管他有什么样的作用,哪怕是最低俗的肉欲关系,他也是被需要着的。
林向北到家时贺峥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刚将围裙解下来挂在墙面,走出来问:“不是说七点就回来吗,怎么这么迟?”
他把鞋换下来,抬头见到贺峥沉着的脸色,抿唇道:“路上塞车。”
贺峥倒不是怪他的意思,张罗着给他盛饭舀汤,用餐时却发觉林向北咬着筷子在发呆,显然心里藏了事,他无端地想到今日被林向北藏到橱柜里的收纳箱,里头有什么东西那么宝贝,藏得严严实实,看一眼都不行。
迟早有一天他要一探究竟。
他暂时按下疑惑,见林向北始终不怎么动筷,敛眉,“不合胃口?”
贺峥一下班就赶回家开火,林向北只有心疼的份,哪会挑食,连忙摇头,就着菜扒拉了两口饭。
他咀嚼着炖得软烂的排骨,思忖着开了口,“贺峥,我的工作......”
原来还在琢磨着怎么往外跑呢。
贺峥眼都不抬慢悠悠地道:“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说。”
近来家里新添了洗碗机,减轻了贺峥的家务负担,林向北帮忙把厨余垃圾收拾干净,拎到楼下丢掉,回来时洗干净手的贺峥在沙发上等着他,俨然是有事要和他商量。
“成人自考?”
林向北被这陌生的四个字砸懵,从没想过人活到了这个岁数还要念书,感觉天劈里啪啦塌了一半,面露为难。
贺峥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忍俊不禁,“专业我替你挑好了,你想听一听吗?”
提起读书,林向北只有兴趣缺缺的份,但因为对象是贺峥,他还是乖乖地点了下脑袋侧耳倾听。
“就选法律事务怎么样?”
林向北微微睁大了眼睛。
贺峥搂住他的肩膀,娓娓道来,“我查过,你有高中学历,虽然只能自考专科,但也是提升自我的一个途径,等考上了两到三年就能拿到学位,到时候呢,我就安排你来做我的助理,给我打下手,跟我一起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太美好的设想让林向北感觉自己在听天书,但贺峥的话里隐约有一种要将彼此捆绑在一起的意味。
他迟钝地眨了下眼睛,相比惊喜和期待,因为对自身的能力太清晰,他最先是自我怀疑,“我,我可能不行......”
贺峥深深望着他,没告诉林向北,自考难度不小含金量却不大,且他有过刑事犯罪记录,即使拿到学位,也无法考取律师执业证书,连这个圈子的门槛都迈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