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峥突然发难,清算前尘往事,一笔笔蒙了灰尘的账嚯的在眼前摊开,灰尘簌簌掉落,旧账仍很崭新,因为他始终都不曾真正地从旧岁月里走出来,等这一天等了十年。

他眼里有咄咄逼人的威严,特别炙人,要把林向北连人带骨头都烧毁似的,“当年的事你真能问心无愧,全忘个干干净净吗?好,那我提醒你,是你说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是你说喜欢我,喜欢到可以答应我任何事情,也是你说,贺峥,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

林向北感觉有一支利箭隔着时空扎进他心里,他必须要大口呼吸缓解疼痛,“不要说了......”

贺峥用更大的声音盖过林向北的声音,“那一段时间,你变得好冷淡,我给你发信息你不回,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知道你在躲我,但你不来学校,我以为你出事了,连课也不上满世界找你。五月十三号,你那时在干什么?”

林向北说过的每一句话贺峥都还倒背如流,特殊的日期自然也携心铭骨,因为记性太好,痛苦显得格外清晰。

他猛地将林向北掼回车垫,即使隔了这么久,脸上不减一点怒意。

五月十三号,林向北当然记得自己在干什么,他在新世界的三楼,和一个新来的年轻漂亮技师打得火热,贺峥找到他时,技师坐在他大腿上,捧着他的脸亲。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贺峥发火,恶狠狠将女人赶出去,攥着他的领子将他摁在墙上,逼问他为什么。

“你说,你想要娶老婆,两个男人在一起,是有病。”贺峥低低笑着,连带着胸腔都在微微颤动,但几瞬,又嘲讽地看着林向北,嗯的一声,“我理解你害怕跟别人不一样,好,我原谅你,一次,你再偷偷跑去跟她见面,我又原谅你,两次。”

不堪的往事彻底撕碎在面前,林向北干睁着眼,躲过了贺峥的目光。

贺峥不让他躲,逼近道:“我还以为再见你能改性,那你现在怎么又跟男人搞在一起,认命了,不觉得有病了?哦,怪不得不介意,你不会还想娶老婆吧,你能吗,你们那叫骗婚,要被千夫所指的知道吗?”

林向北要推开他,反被握住两只手扣在头顶。

贺峥额角的青筋随着剧烈的呼吸有生命地鼓跳着,影子黑压压地将他罩住,“你明知道高考对我有多重要,却偏偏在那时跟我提分手,我去找你,我甚至求你,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林向北面无人色,他躺在贺峥的车上,像躺在口腔诊所的诊椅,吱吱运作的机械还没磨挫他的牙齿,他的牙根牙根就已酸软得可怕。

“我劝你不要再跟钟泽锐那伙人掺和,你不听,非要跟着他混,赚大钱有出息,那你真的出人头地了吗?你飞黄腾达的美梦碎了没,赚钱赚到牢里去了!”贺峥脖颈上的筋因为激动明显地突出来,眼球也变得赤红,愤怒至极仿佛要将林向北饮血啖的滔天恨意,“林向北,你有今天,是你自己毁了自己,你活该!”

激烈的声音陡然像最后一个音符掉地,四周又变得平静了下来,只剩下一声叹息,“你活该。”

林向北承载着贺峥的怒火,如同被关在高温的焚化炉里,骨髓都要被烧尽了,然而在这样极致的热里,他却周身冷冰冰,连指头都是瘆人的寒意,他很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仿佛要堵住贺峥的嘴叫他不好再说出伤人的话,突然地抓住贺峥的领子将人扯下来,微仰着脑袋去寻两瓣柔软的唇。

贺峥只是一刹的僵劲,近乎疯狂地捧住林向北的脸,发泄似的辗转碾压着。

渐渐地,尝到一点铁锈的血腥味,在彼此的口腔里弥漫开来,可是谁都没有在意,相融的血液成了助兴剂,他们仿佛浑然一体。

林向北眼尾悄悄地湿了。

在毫无章法的近乎是啃咬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