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那头的贺峥已经坐进了车里,听见林向北在并不嘈杂的环境里传来的虚弱嗓音,松一口气,将电话给挂了。
林向北只觉得莫名其妙,揉了把脸把手机放回兜里。
同事进来被他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你真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啊?”
林向北摇摇头,对方给他倒了杯热水,温热的水流像条开阔的河流淌过火辣辣有灼烧感的喉咙和胃部,他的身体稍微回暖一点。
半个多小时后,江杰打电话说人已经在外头。
林向北实在走不动道,让同事带他进来,他显然也震惊于林向北的状态,瞪大眼说:“怎么弄成这样?”
“回去再说。”林向北眉头紧锁,“扶我出去打车吧。”
江杰将他一条胳膊架在肩上,费力地扶着他一同从Muselbar的大门绕出去,林向北四肢绵软,步伐像刚学会走路似的一顿一顿,眼皮子上下打着架,随时要睡着的样子。
“撑住,千万别晕过去啊。”江杰气喘吁吁,“你身上怎么那么冷,不行就去医院吧。”
去医院是要花钱的,林向北强打精神,扯唇笑道:“没事,回去喝点热水睡一觉就好了。”
两人停在马路边拦出租车,林向北刚想找个地方靠着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不经意一抬眼,见到马路对面的路灯下站着一道亭亭的人影。
大片发黄的灯光里有细小的灰尘浮动,像漂泊的雨丝,也像细细的雪粒林向北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但他见过雪,那是好几年前的冬天,他独身去到陌生的北市,大街上到处白茫茫的,景色新奇又漂亮,但雪里没有他想见却不敢见的人。
他像做了一场隔空的梦,神情惘惘的。
人影动了。
朦胧的五官随着走近而缓缓变得清晰,是林向北十年来梦见过无数次的却比梦里更成熟的脸,是他想见却不敢见的贺峥。
瞧把我们没有再爱的贺律给急得。
第10章
“阿杰,帮我个忙,待会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反驳。”
林向北带有一点央求地看了室友江杰一眼,得到对方的回应后,慢慢地挺起了腰板。
马路很长,长到贺峥每走来的一步都像重重地踩在林向北的心上,马路很短,短到林向北没有任何时间把浑身酒臭气的自己倒腾一番,只能以这样糟糕的状态直面对方。
他赶在贺峥抵达前颤栗着手把外套兜里的烟盒翻出来,抽出一根,打火机好像落在休息室,他摸遍全身没有找到,只靠嗅闻很难提神,干脆咬出纸卷里的几缕烟丝含在舌底下,继而虚虚地用嘴唇咬住烟头,涩到发苦的廉价尼古丁和尚存的酒味在他的口腔里碰撞发酵,被刺激的味蕾勉强拽住已是强弩之末的林向北混沌的神志。
“又见面了。”林向北先发制人,还是那套开场白,“真巧。”
贺峥刚停好车就见到林向北被人搀扶着站在马路边,离得不算近,依旧能看清林向北摇晃的身形,等来到三步开外的距离,先闻扑鼻一阵呛人的酒气,再惊愕于他如同病入膏肓的病人灰白的脸色。
他的目光从林向北叼着的香烟掠过,继而状若无意地落在江杰身上。
林向北完全站直了,被烈酒烧过的声线喑哑难听,“我对象,也在这上班,我们刚要回去。”他不给贺峥反应的机会,接着追问道,“你呢,约了朋友来玩?”
江杰虽然答应林向北说什么都不反驳,但作为24k纯直男,过载的信息量还是让他发出“啊”的一声。
“阿杰。”怕露馅的林向北很亲昵地推了江杰一把,自己反倒晃了一下才站稳,“有出租车过来了,你让师傅先打表等几分钟,我跟我高中同学说几句话,马上过去。”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