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感忘了个精光,就是说,虽然看着还是那个王爷,其实也可以说换了一个人。换的这个人不知怎的,偏巧对河工感兴趣,故此就去琢磨水坝,一不凑巧便琢磨出来了。”
停顿片刻,予翀问:“我说得够清楚了吧,计兄还有怀疑吗?”
“没有,我完全明白了。”计晨直挺挺站着,面向予翀,一字字说得清晰又沉稳,“此事固然离奇,但我相信殿下所言非虚,当着圣上,我相信殿下绝不会犯欺君之罪。”
予翀隐隐一笑,突然扭头望向别处:“那日我画了图给你,你还记得吗?”
这句话是对着柳乐说的,众人纵然一时不解,由他温和的语调上也听出来了。除却计晨,殿上的人皆知道王妃在场,谁也没有朝她看,唯有计晨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引了过去。
“我记得。”柳乐从几位太监身后站出来。她站立的位置距予翀稍远,为了让他听见,她特意将嗓音放大了些。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在殿中有种奇怪的回响,同时也留意到计晨的面容似乎又变了。
予翀两眼朝她眼中望着,闪着笑意:“我画的图,与这些图的不同,只有那一处,关窍就在那里。”
他说完,他跨几步,伸臂抓起水坝向地上一摔,跟着又踏了两脚,那精妙的玩意顷刻间变作几根木杆、一堆泥巴。
皇帝脸上显出怒容,喝道:“晋王今日喝醉了吗,如此颠三倒四,究竟是何意?”
“臣这就表明臣的意思。”予翀低头,指指地上,“这是臣亲手做出来的,只有这么一只,图纸臣也毁了。工部几位大人都在,陛下可以要他们拿着计大人的图纸试着做一做。并非臣目中无人,臣猜,一时不会有人做出来。当然,等一段时日,总有人能解,不过工程多停滞一日,就多担一日的险,且不提消耗的银子,若陛下不想费这些麻烦,可以问臣的王妃。
“眼下,除了臣,只有她一人知道正确的图样。如此一来,工程一天都不会耽搁,水坝可以如期建成,臣想,这可以算作王妃的功劳吧。
“臣该万死,不敢求陛下赦宥,但臣的罪过都在臣一人身上,王妃和她的家人毫无牵涉,他们没有做过一件违背律例之事。臣求陛下确保他们一世平安。”
皇帝见他说得郑重,和颜道:“若你的王妃和柳家身无过失,朕当然——无论何事,朕担保他们一定平安无虞,可是你有什么过错,何以突然出此言?”
“臣宁可担罪,也不做偷偷摸摸的事。臣现在就向陛下和列位坦白罪状——”予翀一字一字说得明了无误,“臣的罪是臣今日一定要计大人死。”
第95章 晋王爷是如何认识禹冲兄弟的?
“计正辰有何过犯?”皇帝严厉质问。
“陛下息怒,等下臣会细述。”予翀答。“——或许,计大人愿意自己坦白?”
殿内一片沉寂。
柳乐早已经呆了。她知道予翀碰见计晨准没有好言语,可是今天这两人都分外怪异,尤其是予翀,说了一堆不知所云的东西,如皇帝所说,果真是颠三倒四,半点儿都不像他平日。那些弯弯绕绕的话,似乎不光为刺痛计晨,还另有个什么意思在里头,甚至有那么一次还是两次,那意思仿佛呼之欲出了,谁知他又绕到了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最后彻底把她绕糊涂了。
当予翀说她能绘水坝图样,她才有点听懂了。难怪予翀最近古怪,她甚至隐约觉出他像要与她诀别,原来他已看出自己不想作王妃。不过,这事情怪不到他,便是代她向皇帝求情,又何必说得那样严重,如同安排后事一般?
直到他再说出一句“要计大人死”。
轰的一响,巨浪滔天,从看不见的高处向柳乐直击下来,冲破了一切壁垒、堤坝、所有挡住视线的东西;浪涛平息之后,连断壁残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