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也看清了她落在予翀眼里的模样,大概就像道旁的野芹菜花,美是有一点美,贱也是真贱。
不是这样!她年轻、好强的心用每一下跳动驳斥这自轻之言。
风把春日温暖的、混着阳光味、泥土味的气息送到柳乐鼻端。她用力呼吸着,她的心用力跳着,感到昨夜躺在水波上时那种感觉:尽管她浑身那样轻软,轻软得似乎能融在水中,让她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一个身体,但她依然感到自己的心在胸膛里跳动,一下一下,跳得那么有劲、那么欢快,和着他同样从胸膛深处发出、振颤了她的身体的强劲的搏动。
她想起了他看着她的目光——不可能是假的。我就去问一问他,对着他的眼睛,让他告诉我,他到底是怎样看我,他又不怕我,他至少会说实话。柳乐向自己说。
坐进马车,车轮滚动起来了。她突然又记起另一回和他同在马车中的情形——那次之前,她不也相信自己受他珍重?让春风吹鼓起的勇气忽地消散殆尽,柳乐知道她不敢去问他,去自取其辱。她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闭上屋门,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回到前几日那般;要么,去吃财神爷的生日酒,顺水推舟,夫妻“重归于好”。
“我该怎么办?”有个声音问。
另一个声音说:“哪样都是虚伪——既厌他,就走。为何还留在王府?”
先一个声音跳起来,分辩说:“我能去哪儿?他能答应我走?”
另个声音冷笑:“你没问,怎知他不答应?怕他不答应,干脆连招呼也不必打,只管空身一走,谁还四海之内通缉你不成?”
先头那个声音好笑道:“原来要我自己跑掉啊,我倒是能办到,不过,这算不得什么好办法,以后再不回去见爹娘了?我舍不下他们。”
“舍不得爹娘?你是舍不得做王妃的锦绣繁华吧。”
那个声音发狠道:“对,正是!做了王妃,要我再回去当那无名无姓的小人物,我不惯了。”
“哼,王妃做得不如何,倒学会一套口是心非。经了繁华,不能过冷淡日子,谁都是这样,你偏以为自己能超出流俗,才假模假样地承认;真正不惯的事情另还有,你便不敢认——人家高兴起来,哄着你好玩,也有一时半会儿像是捧你在心上,你不是喜滋滋地受了?人家不高兴时,当然也能把你摔下来,你就受不了了。受不了就走吧,怎么伤疤还没掉便又凑上去,怎么人家多看你一眼你就沾沾自喜?看着吧,将来摔得更狠的时候只怕还有,受不了你也得受着,谁让你看他是个锦绣人物,舍不得看不见他、把他丢开。这话对不对?”
这边讥诮的调门一抬,另一边就矮了几分:“扯这些听不懂的话干什么。谁说我口是心非,我又不是吃他哄才嫁他,我一直都知道他是个什么人。”
“是谁要扯这些?要么走,要么留,选哪样?”
“我已经说了,我是舍不得娘,舍不得爹爹,——我这就要去看他们。”
“躲去娘家吗,躲一时罢了。再说,躲什么,莫不是被道着真病了?”
两个声音吵个不休,柳乐不知该听哪个,忽然喊一句:“我要回家看爹娘!”把巧莺吓了一跳。
柳乐敲一敲车壁,对车夫说:“不回王府,去柳宅。”
第68章 禹冲当时喝醉了?
柳乐见了父母,又是另一种羞愧,嘴上只说忽发奇想要回来看看。正巧她帮柳掌奇编的书稿第一卷已印了几千本,在各书肆销路甚佳,还要再印。柳乐又想尽快编出第二卷,有不少事需请教父亲,便提出要在家多住几日,当时便唤跟着的人说:“你回去禀告王爷,我在这里住三天。”
好在这一段她日日骑马,脸上气色极好,而且先前柳掌奇没有见到她,只听江岚说女儿瘦了许多,未免担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