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情,我心里清清楚楚!你说的这些晨大哥都没有做过,不用说什么通敌谋逆叛国,怀不臣之心,只说贪求非分之物,这就不是他的为人。至于我,一年也好,一日也好,一刻也好,反正我已是嫁了他。如今我的丈夫受人诬陷,要我抛下他,这不是我柳乐的为人。哪怕不能为他伸张冤屈,至少我要和他站在一起。哥哥不必左右为难,就算真有事,我是嫁出去的女儿了,说什么做什么,都与柳家不相干。”
柳图见她真格动起怒来,急忙又劝说:“你别和我一样,听见风就是雨。我这不是今天刚听说,怕你着慌,先来告诉你一声。其实还远不到那一步,我也想着计晨不会有事。你不怕就好——咱们行得正,坐得端,怕他怎的?行了,你进去吧,先不用对你公婆讲,省得他们又多一层惊怕。我看你公公身子还没大好,你多劝劝他,让他安心保重,还有我呢,我绝不会撂下不管。过一两日我还来。”他拍着胸脯走了。
柳乐听了哥哥带的消息,没有对人说,也没有显出惧怕——她心里并不怕,反倒是憋了一口气。最初,她进出衙门时还羞羞怯怯,觉得路过的人都盯贼似的盯着她看,过上几日,胆子便大了许多,如今更是昂首挺胸,仿佛要向那些不管事的官员兴师问罪一般。
大理寺她早已走得熟了,也陪高娴去过几回府衙,又回计家原来的宅院询问过几次——过了这么多天,还回宅子的话丝毫没见提过,也不许她们进去,若要拿东西,需开列清单,送去给不知什么人审批,批了里面才慢慢地找,找到了才送出来。
董素娥想取几件衣物,哪好意思细写在纸上,只得作罢了。为此,有些急切要用的物件只好重新去买,渐渐就有些不凑手。
本来计家家里放着的现银并不很多,每月父子三人关了薪俸来,大半都交给董素娥,她留出日常吃用后,剩下的便拿出去让人在乡下置田地。原本手头有百余两银子,租房外加被小厮拐骗,去了一笔,连日来为官司上下打点,又是一笔,现下急忙寻不出钱用,董素娥只好派管家到乡下田庄上去一趟,卖几亩地换些银钱。
计晨走之前,从衙门预先支借了几个月的薪水,除去路上盘缠,都留给了柳乐。要论俭省,柳乐自命不输董素娥,可谁知钱会这么不经使,像流水一样握不住!不知不觉间,不光计晨留下的,连柳图给她的也全都用去了。看见董素娥卖田,柳乐灵机一动,去银楼里,拔下头上三支金发簪交给店伙:“给我换成鎏金的。”
那是两支一点油、一支茉莉头簪子,伙计上戥子称一称,共重一两四钱二分。因都是简单、常见的式样,立即便拿来几支相近的镀金银簪,又补出十五两银子。
柳乐算算差不多,收了钱,发簪原样插回头上,拉着巧莺走出来。
巧莺嘟噜着嘴:“好好的东西,换它做什么。”
“横竖都是绾头发,又没分别。”
“分别大了,姑娘那几支比他们的做得精细。这一卖,手工钱就亏给人家了,还不如先当了,以后再赎。”
“当铺里连这一半都当不出,算了。”柳乐叹口气,“精细不精细,插在头上,又没人瞧得出来。”
“拿在手里就知道了,掂一掂就晓得不是金子。”巧莺不服气地说,“今儿金换银,明儿银换铜,姑娘身上能有多少油水,经得住这么刮?怎么不见计姑娘去换?姑娘没钱使,该向计太太去要,姑娘又不是自己花,都是为了姑爷,不信她舍不得拿出来。”
“你别胡说。晨大哥这两年才领薪俸,钱数我又不是没算过;先前一家子全靠老爷和计春大哥,能攒下多少银子?——买房置业、买东买西都花净了,确实手上没有。要不然太太怎会卖地,最好的一片地都卖了,恐怕还不够使——如今使钱的地方太多,太太愁得不得了,我怎么向她开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