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魑,才有了名。后来,我又成为魏国公,才有了姓。”
“姓为谢,名为循。”
喉中溢有腥血之味,谢循失声,“我是谢循”
谢循一字一字打碎血咽,明明白白告诉阿愿他的名字,告诉他恨不得舍弃又被逼无奈拾起的名字。
哪怕沉痛的真相早已在姜时愿心中上演过无数遍,依旧不妨碍眼下的撕心裂肺之痛。这痛比之从前还要痛上百倍、千倍,让她恨不得以自己的死去抚平这不该存在的痛。
姜时愿失望落泪,脑中唯有一个想法,她要离开这里。
她不愿意再听他说,更不愿再见他。
姜时愿如抽掉所有力气,悲痛欲绝,行尸走肉般走下榻,握着裙衫,泣不成声。她忘了自己是如何还能有条不紊地穿上罗衣,不知自己怎么还有力气逃离,只是再即将离门之时,才察觉自己竟然忘了穿绣鞋。
她临门,感受着推门而涌来的风雨落在自己的脸上。
“谢循魏国公”她哽咽着,酸涩失笑,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谢循,身影伶俜地朝着雨夜走去。
谢循急急地追下榻,一同淋在雨夜之中,跟在倩影之后,唤着阿愿,说着千错万错他会承担,求她转身,求她肯舍自己一言,而眼前的女子充耳不闻,一袭青衣被雨水侵湿。
雨夜如墨,银丝雨犹如一道屏隔绝二人。
谢循也头一次感觉到窒息的感觉,体会到比蛊虫还窒息的痛苦。
他的挽回、愧意是多么的无助,眼前这个陌生的阿愿令他害怕,他不知道阿愿要去哪里,不知她要做什么,隐有一种割裂难安的悲痛之感。
“阿愿,我爱你。你要怪我、罚我,都可以,我只求你再舍我一眼”
谢循挡着她的面前,为她遮去滂沱的雨势,伸手去擦拭她脸上的泪雨交织,温柔倍至,又显手足无措。而姜时愿安静的、毫无生气地任他摆弄,黑眸
失神,良久之后,才冷冷撤脸。
她如残花在雨夜中摇曳。
搬出她今夜苦思冥想都始终无解的问题。
“你叫我如何收场你我之间的因和果?”
姜时愿将同样炙烤的问题抛给谢循。
她愿哽咽难言,慢慢软下身,跪在雨夜之中,仿佛是在忏悔她的所犯下的罪孽。谢循亦悲痛,折碎所有尊严,随着阿愿一道双膝皆跪了下来,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姜时愿满是抗拒,不停地推他、打他、咬他,逼他放开,她极其厌恶他给的一切,也同样厌恶自己。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甘愿让我活在虚假之中,看着我不明就里跟着你成为夫妻。”她银牙狠狠咬进谢循的皮肉,宣泄着自己的恨,“谢循分明知道我此生最恨的人就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要用世间最痛的方法去惩罚我!”
他们之间不仅是简单的爱恨羁绊,还有着最不可化解的仇。
是姜家的仇。
姜时愿质问谢循,狠狠咬去他的血肉,眼泪混在腥血一起。
“你要我如何面对我九泉之下的兄长,更让我如何面对姜氏全族!”
血海深仇在她胸腔内翻涌不止,她沦为了背叛姜家的罪人,谈及三年苦心经营的复仇都变得滑稽、可笑。
她是要数清谢循曾犯下的罪孽:“你忘了吗!是你亲审我兄长的谋杀之罪!”
“你可知,你一句姜淳谋杀燕王证据确凿,我们姜氏遭遇了什么?”
“我的兄长姜淳沦为罪臣,尸骨无法入葬,曝尸荒野。甚至,我至今无法祭拜兄长,不能为他烧纸祭奠,因为他是谋杀燕王的罪臣!”
她崩溃着,紧攥着谢循的衣袍,“告诉我,我的兄长何罪之有,告诉我,我的姜氏族人又何其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