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棋正欲再俯身为沈浔斟茶,反被沈浔握住腕骨压下,二人之间的动作僵持在此刻,沈浔睇着陆观棋一双始终含笑的眉眼,冷冷开口:
“陆秉笔是聪明人,非要让沈某将话挑明吗?各处名额只有一位,你特意安排沈某进入一处,不就是为了挤掉顾凌。一来少了顾凌,顾氏一族在典狱的权利也不至于过甚,你亦能驾驭权衡;二来又能让沈某得罪顾辞,为寻庇护,沈某怕是以后只能听命与你、为你所用,不敢生出异心。”
陆观棋点头,眼中颇有赞许之意:“沈司使,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沈浔,果真这枚不可多得的棋子。
疯狂含蓄,深不见底。
果然,那晚的交易是值得的。
陆观棋仍然记忆犹新,在段脩遇害那晚,他的净居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说要与他谈场交易。他还记得,沈浔要自己额外允他一次参与其余各处选拔的机会,而他也会帮自己达成所愿。
陆观棋本是不愿的,他为今年春试的主考官,此不正之风,他怎么能允下?
可沈浔那晚所说,正中他的下怀——
典狱看似平静的湖面下,风起云涌,内部动乱。
而这潜藏的危机全是有一处顾辞和二处裴珩,若说裴珩此人还会掖着,顾辞的野心直接摊在明面上,他要做这典狱一人之下的掌权人,他要的权利不止执掌一处,甚至想分化其余五处的势力。
如今典狱六处,一处权利最盛,列于末尾的就是陆不语执掌的四处。所以,顾辞的手也很快伸到了四处,因此融雪阁的事件只是开始,顾辞一定会不惜手段来瓦解四处,扩大权利,而后搅弄风云。
沈浔非是典狱人,却早已纵观全局,分析局势条条有理。
他不由为之折服,若再不做什么,只怕为时已晚。
陆观棋想起那晚,眼中仍是笑意:“我们之间的交易,利于双方,沈司使有何不满意吗?,陆某作为今年春试的主考官特允司使一次参考的机会,当然沈司使也不负陆某的希望,成功选拔入一处。”
“今年一处选拔考题极为严峻,设下的案件繁复难破。听闻就连顾凌也是耗了三日才破案,而沈司使只用了一晚,不,或许准确来说沈司使仅用了两个时辰便轻松破案,走出陆某的净居。这样的盖世之才正是典狱所需要的。”
沈浔饮茶:“过誉。”
“陆某答应司使的已经完成,所以你也应该帮陆某达成心愿了。”
“大人要什么?”
“成为陆某的眼线,进入一处,制衡顾辞。”
陆观棋转眸看他,再次为他斟茶,“怎么,难道沈司使怕了吗?若你怕了,陆某即刻收回你的腰牌,放你离开。”
陆观棋一顿,看着沈浔,他的目光清清凉凉,毫无退意,倒显得他方才的担忧有些多余了。
沈浔凉凉开口,反笑:“陆秉笔这就先慌了?”
“沈司使不怕是最好。”陆观棋亦牵起唇角。
沈浔抬头眺了一眼天色,转身去取了一盏灯,听着身后的陆观棋说道:“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沈司使,以你的才华凌驾在众人之上,考入四处不成难处,何须还要求陆某?”
“难不成是为了将四处的名额留给姜姑娘吗?”
沈浔神色平静,缄默喝茶。
他的沉默,已是最好的回答。
陆观棋叹道:“今年各司名额只有一位,难为沈司使这份良苦用心了。那沈司使又为了什么而留在典狱,瞧司使不是追名逐利的人,难不成还是为了姜姑娘吗?”
思及此,陆不语不由得出声:“可她太温和、太善良,一只会卧在沈司使怀中的白兔是无法在典狱长存的。”
话落,他又转念想到始终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