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声应道:“我在。”
听到他的声音,霍令仪心定了不少,娇蛮地喝令道:“你不许偷看。”
越少珩不由轻笑出声,声音悠悠穿过纱幔,难辨方向:“那我出去?”
霍令仪听出他的揶揄,轻哼道:“你走一个试试。”
越少珩干脆盘腿坐下,外面还有两层纱幔,山风吹来,纱幔如层叠波涛浪涌,翻滚不休。
坐在其中,犹如腾云驾雾,穿梭在云间。
他答道:“不走,我背对着你总行了吧。”
得了他的保证,霍令仪才扯开腰带,散尽衣裙,连贴身小衣也换下了。
她发现这一路她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小衣摸上去带着一股松软潮意。
她将衣物随手丢在榻上,忍着羞意,在陌生的地方赤身走入冰凉的池水中。
池水如寒潭般冰凉,但对霍令仪来说,却是恰到好处。
带走了她身上灼烫的温度,送来温润凉意。
池水仅到她大腿,但弯腰坐下后,水线恰好卡在胸前。
她用葫芦瓢舀水,从肩颈淋下,清泠泠水声在殿内回荡,令人浮想联翩,想入非非。
博山炉里燃着藏春香,在夜明珠幽幽的光辉中如仙鹤般扶摇直上九重霄,和水声一并潜入夜色,送到越少珩耳边,拨动他的心弦。
纱幔不坠地,霍令仪趴在浴池边,能看到纱幔被风吹起的缝隙里,他盘腿而坐的身影。
他果真背对着她。
她忆起数月前,他们在明月阁后院马车里发生的事。
与如今情形多有相似。
但谁能想到他们还会有今日这般,她赤身入浴池,他却如老僧入定,像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霍令仪忽然笑了起来。
当真能做到坐怀不乱?她不信。
但她信他会信守诺言,不越雷池一步。
水声琳琅,如玉碎珠。
少女举起葫芦瓢往肩上淋水,水珠欲停留,却在光滑的肌肤上滑落,沿着胸前弧度没入池水。
波光粼粼映射在她娇柔的面容上,少女全身浸没在水中,墨发湿润,有几缕黏在她纤细的锁骨上,似蛇一般钻入雪峰沟壑,却在水面化成鳞鳞鱼尾,遮住浮光艳色。
她忽然停下动作,默默忍受着体内一波古怪的躁动来袭。
等躁动过去了,身体靠在水池边沿,轻轻喘息着,唤他一声:“殿下?”
他顿了顿,“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好,望着偌大的水池,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殿下去过行宫的华清池吗?”
“去过。”
“与这儿比呢?”
“行宫的华清池建在山腰,四周空旷,可俯山景,也可仰观星象。你想去?”他不知道她问起行宫的意思,犹疑片刻才问道。
行宫不是宫外,那是属于圣上的地方,他手再长,也不可伸到圣上面前。
于是她赶紧制止道:“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殿下千万别放心上,行宫是皇家人才能去的地方,我可不敢肖想。”
越少珩闻言没吭声,心里却在想,做了皇家媳,便能去了。
殿外的月光升起,虽照不进浴池,却将他的影子投射在了纱幔上。
如松如柏,如巍巍山峦,让人心定。
霍令仪趴伏在池边,下颌支在肘窝里,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身影。
端午的龙舟竞渡,她只是随口一说的话,就被他记住。
他比谁都在意她说过的话,而且还会千方百计为她实现。
他比她爹对她还要好呢。
她蓦然想起骆雍与她说的话,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