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由着他们这样折腾、搬弄。
——心如刀割。
等萧晓洋抱着床单离开后,妹宝端了热水来,拧起帕子继续给梁鹤深擦汗,他有时候也睁开眼睛看她一下,嘴里低喃几句,妹宝凑近了听,又什么也听不见。
守他到天际蒙蒙亮时,妹宝困得不行,脑袋在床沿一磕一磕的,最后磕到梁鹤深掌心里,睡过去了。
雾苦霾阴的天,沉闷地像是宣纸上晕了层水墨,梁鹤深短暂清醒,掌心托着一份柔软的、弱小又沉甸甸的重量。
一年了,他闭门不出,也谢绝见客。
妹宝说得对,他在怨恨老天爷,他在放弃自己,一次又一次,他反抗过,用最激烈的方式,可是老天爷把他拒收了,他于是更加怨恨,他看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在说:瞧,那只耗子,他想死都死不了。
——就是想要招惹人家的同情呗!
——真是可怜,活着没劲了吧!
——哎,这些人我见多了,真想死哪还能救回来?
——做戏呢吧!有够扯,他家多有钱啊,他有什么可难过的?
现在,他又恍惚觉得,老天爷对他是真的好,他何德何能,在这样阴霾重重的天底下,还有一轮小太阳,毅然决然地升起来,独独把他照亮-
妹宝离开不久,杨雯来梁家报到了。
梁鹤深正在用早,就趁这个时间与她见了一面。
杨雯不住梁家,她愿意住也行,但主家就先生和太太,外加一个住隔壁独栋的管家,住进来惹非议,干脆不住。
梁鹤深备下两份合同,摆在一起给杨雯看,工作内容有罗列,一目了然,一份就是普通保姆工作,待遇已经相当优渥,另一份则更有挑战性,还有关于她未来职业发展的承诺。
杨雯看着白纸黑字的补充条款,吞咽了下口水。
“先生想要我做什么?”杨雯放下两份合同,端坐在餐桌另一端。
男人面前一个白瓷杯,一个白瓷碟,银光闪烁的叉和勺,看起来和寻常人家没什么不一样,连碟子里的三明治也是,姿色普通,他姿态温雅,说话语速不快不慢,质感十足的黑灰羊毛开衫衬得他有几分成熟的凌厉,又有种散漫从容的悠闲慵懒。
这样一个人,莫名让人信服,无法去怀疑他给出的承诺。
“合同上有写。”梁鹤深这样答。
合同上写得很笼统,仅仅只是一个结果,而过程……
梁鹤深看出她的心思:“过程我不管,我只看结果。”
狡黠,睿智,也明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杨雯莞尔:“我可以先了解一下太太的情况吗?”
梁鹤深:“小学毕业,但并非文盲没有文化,具体知识储备,不详。”
杨雯笑了笑,眼前的男人,是真的盼着自己的太太清醒独立、越来越强,还是纯粹嫌弃她的学识和教养登不上台面,主家的心意便不好再揣测,她收下更有挑战性的那份,钢笔一挥签下名字,算是应战了。
妹宝送别父母回来,薄薄的眼皮哭得发红发肿。
杨雯拿干净帕子给她湿敷,三言两语做些安慰,太太也确实乖,脾气也好,丝毫没有豪门阔太的架子,两人没多会儿就熟络起来。
梁鹤深照旧是做些日常事,按摩、复健、居家处理工作,再按摩、复健……枯燥的、无味的、千篇一律的,现在复健师已经不来梁家了,他自己练习走路,曾经害怕见到自己的模样,家里的复健室没有安装镜子,如今他让人把镜子安装上了。
复健室的门不关,谁都能进,但除了萧晓洋和妹宝也没谁敢进。
妹宝知道他心里的坎儿,不轻易来惹他不快,萧晓洋时不时过来瞅一眼,借口端茶送水,其实是担心他摔倒,末了鼓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