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捉摸不透的黑。
妹宝脚步顿住,看不清楚他的眼睛,只知道他脸庞侧着,对着她的方向。
抓贼成功一样,忽就笑了声:从鼻腔里哼出来的音调,有几分随性散漫,更有几分麻木不仁。
这境况,算是一个十分冷的笑话。
从窗缝里灌进来的风也十分冷,妹宝犹豫了下,还是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梁鹤深滑动舌尖,抵腮帮,抵上颚,抵在齿关,他面前没有镜子,没有光,但只是想,也能想象他是何种不虞的模样。
沉默许久,除了交错响起的温柔呼吸声,卧室里静得吓人。
妹宝不说话,梁鹤深扯了下被子:“出去。”
“我不!”妹宝抢回被子,翻了个身,把被角压实在身下,屁股微微拱起来,差一点贴到他的残腿上,“阿妈说过,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吵床尾和,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分开睡。”
梁鹤深低头盯她,毛绒绒的脑袋,藏了一半进被子里,剩下冥顽不灵的一个顶,叫人焦灼难耐,脱口而出一些幼稚可笑的话:“行啊,明日家宴为你爸妈践行,你自去好好请教他们,这规则能不能用在你我之间。”
“我会的!”妹宝抬起手,用力捂住了耳朵,“不用您唠叨!”
梁鹤深把头往后仰,闭上眼,揉了揉额头-
夜半,妹宝腹疼,半梦半醒中在床上翻来覆去。
梁鹤深也跟着醒了,浅眠的毛病一直都有,但在截肢前未曾让他注意到,或许也不是,只是他身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死缠烂打地躺着一个人。
他下床不比别人,掀开被子抬腿就能下,得先撑着上半身坐起来,开灯,捞起假肢,一条一条穿戴好,再去捞手杖。
等他把热水端来,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
妹宝迷糊着双眼,摸到温暖的杯子就咕咚往肚子里灌,末了,含含糊糊吐出一句:“谢谢阿妈。”
阿妈?梁鹤深太阳穴直跳。
妹宝彻底粘上沉重的眼皮,翻了个身去,继续睡。
梁鹤深从另一侧回到床上,重复之前的流程,刚回被窝,胳膊被身边爬过来的小手抓住了,她饶是好奇地捏了捏胳膊上那块肌肉,然后摸到手心去,直接靠过来,紧紧黏住了。
梁鹤深咕咚咽了下嗓,鸦雀无声的夜,这声音突兀、毛躁,充满背德感。
他怎么回事?之前脱了假肢,还可以用懒得再穿来搪塞,但现在怎么又躺回了这张床?
不对,这是他的房子,他的房间,他的床,他睡在这里才是天经地义的!
“阿妈,肚子疼,揉揉。”
耳边酥软声音忽然响起,字字清晰可闻,像猫尾巴挠着耳朵,发痒。
梁鹤深侧眸,看到她自然闭着的眼,被子下,温暖的手柔若无骨,却有力地抓着他的手贴近小腹。
猝不及防被烫了下。
很窄的一块地盘,甚至还没有他的一张手大,不是第一次抚摸上去,却已然是截然不同的感受,仅仅过去一天而已。
在一通又一通电话无人接听时,他感到久违的烦躁不安,女性失踪案层出不穷,哪怕是在监控环伺下的繁华北城,也有诡谲邪恶的人心,妹宝那么单纯、柔弱、不谙世事,他不该放纵她消失在全然陌生的喧嚣人海里。
是纯粹的责任感使然,还是某些不可言说的情愫在疯长?说不清楚。
手掌僵住,想抽走,反正不是在叫他。可耳边适时响起睡意浓重的音:“世叔~”
梁鹤深紧抿着唇,半晌,轻轻叹出口气-
第二天,梁鹤深顶着一双沉重的眼皮,从秋日悠凉的阳光下醒来。
“您睡得好沉啊。”妹宝托着腮,懒洋洋地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