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观倔强地挪到床边,“区区小烧,药吃过了,等会就能退。”
宴氿摁着陶清观的肩膀,把人压回去,“做梦,老实睡觉。”
陶清观不服气,觉得自己没问题,想和宴氿争辩两句,但宴氿早有预判,伸手把他的嘴捂住。
“我再去倒点水来,今天你就在家休息。”宴氿从枕头下掏出陶清观的手机,当着对方的面塞进自己兜里,“没收了。”
陶清观伸手揪住宴氿的衣摆,费力地抬起头,“我没事,倒水而已,我也行。”
宴氿:“……”都给孩子烧糊涂了,这也要抢着干。
陶清观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他紧拽着宴氿的衣服,目光有些呆滞,强调道:“我真的没事。”
宴氿只觉得头疼,“松手。”
陶清观闷不吭声,夺过宴氿的水杯,但他也没先走,就抓着宴氿不撒手。
宴氿拿陶清观没辙,“行,水我不倒了,你松个手让我去盛粥总行了吧,再不去,粥要糊了。”
“我也能去,区区盛粥。”陶清观哑着嗓子说道,行动上是一点没有。
宴氿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陶清观立即跟上,但对方大概是头晕,脑袋撞到了他的后背,步伐也踉踉跄跄的,就拽着他的手十分坚定。
他轻叹一声,似是无奈,又夹杂了许多别的情绪,如冰山浮于水面,掩盖了太多太多。
宴氿转过身,接住陶清观,他抬手弹了下陶清观的额头,“怎么这么别扭,就不能好好说上一句,不想我走么?”
陶清观抱紧宴氿,顺着杆往上爬,“那你别走。”
脑袋昏昏沉沉,完全无法思考,他仿佛回到小时候生重病的那段时间,孤独的潮水将他淹没,四周死气沉沉,他恍若被遗忘在孤岛之上,孤立无助。
那时也是这样温柔的气息将他拯救出来,幽浅的清香萦绕在鼻尖,让他摇摆的心安定下来,陶清观本能地蹭了蹭宴氿,动作间充满依赖。
机会难得,宴氿挼了下陶清观的脑袋,弯腰托住陶清观的臀部,单手将人抱了起来,抬脚走向门口,“不走不行,粥真的要糊了。”
陶清观搂着宴氿的颈脖,大脑早已离线,他在宴氿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合上眼睛。
宴氿用这个极其不方便的姿势,倒完水,盛完粥,再把东西往房间运。
察觉到怀里的人睡着了,他冷酷无情地把人摇醒,“吃完粥再睡。”
陶清观坐都坐不稳。
眼前好多星星哦,这是天堂吗?
宴氿扯了扯嘴角,拿起勺子喂粥,直到陶清观吃了半碗,他才放过对方。
抽了张纸帮陶清观擦嘴,宴氿又抚上陶清观的额头,温度退下去一些,若是到中午还没退烧,他再带人去医院吧。
宴氿看着睡着的陶清观,抬手捏住对方的鼻子,等陶清观不耐烦地翻身,他又松开手,戳了下陶清观的脸蛋。
就知道给他找事做,不过给孩子收拾烂摊子,也算是为人父的基本功吧。
宴氿拖鞋上床,在陶清观旁边躺下,这样有什么异常,他也能及时发现。
大概是房间内太过安静,不知不觉间,宴氿也睡着了。
他似是沉入海底,回到那片无尽的沉寂之中,阳光无法抵达哪里,只有荧光生物散发着微弱细小的光芒。
垂垂老矣的青龙盘旋在礁石上,片片龙鳞失去了光泽,甚至其中大半已经破损,苍白的肉裸露在外,若不是它腹部仍有微弱的起伏,它看上去与一具尸体无疑。
青龙费力地喷出一口鼻息,浑浊的眼球倒影出眼前的人,“我快死了。”
宴氿垂下眼眸,“我知道。”
“我以为你该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