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朝浴室快步走去。
等她挽着头发走进去,傅迟正好拎着泡脚桶出来,水黑乎乎的,水面上漂着类似草药包的东西。
“我加了艾草,有助于缓解疲劳。”傅迟眨下眼,看着她把头发扎得利利索索,莞尔一笑道:“姐姐卸完妆坐到沙发上泡吧,我先拎过去了,水是恒温的,我去做午饭。”
裴泠初还什么都没说,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按部就班地进行。
卸了妆,面部的毛孔呼吸通畅,清清爽爽很舒服,等双脚泡到热水里,全身都放松下来。
裴泠初忽然就不想要求自己坐得那么端正了,她撑着沙发往后坐,往日只坐三分之一个边边,今天就连膝窝都要坐上来,懒懒靠着,侧脸陷在抱枕里,头发遮住半边脸。
她的目光很安静,很柔软,望着立在灶台前,系着围裙,头发高高束起的女孩。
厨房灯光明亮,主灯光线充足,给傅迟披上一层温柔滤镜。
很有烟火气,像那种,很平淡温馨的生活。
裴泠初看着她,看入迷。
难以想象,会有这么一天。
有一个人照顾自己,什么事情都有条不紊,不慌不乱。
她卸完妆,直接就可以坐到沙发上泡脚。若要放到以前,泡脚于她而言,就是浪费时间的事情,从来不会放到计划里。
可现在不是,她的时间一下充裕起来,有时间泡脚,泡完脚不用自己做饭,就有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餐桌,她不怕不合胃口,因为有人都会考虑到位。
她觉得,她懒惰了,已经产生依赖性了。
裴泠初抬手挡了挡眼前的光,五指收拢。
恼怒烦躁的情绪来得突然。
她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想,为什么不能允许自己放松一下,每天总是绷得很紧,身体累,大脑更是疲倦,要情绪稳定,注意仪容仪表,礼貌得体。
凭什么她这些所有都要做到,而有的人一样都做不到,却依旧好好地活在世界上,反倒是她自己很痛苦,不能要求别人和她一样,却时时刻刻都要面对这些令她难受的事情。
她也想出格,也想放纵。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喝酒就去酒吧,想淋雨就把伞扔了,想不穿鞋就光着脚踩在地上奔跑,想不顾身材随意喜欢吃什么……
脑子里有一道尖锐的声音,像幽幽鬼火,不停叫喊着。
去做,去做,去做……
“姐姐!”
裴泠初身体颤抖下,猛然回神,瞬间睁开眼睛,又被灯光刺得紧闭上,眼尾晕出生理性盐水。
世界又黑下来。
下巴被捏住,同时有一只手在掰自己的手指。
“姐姐,张嘴,别咬了,已经出血了。”
“把手松开,你掐得太用力了。”
裴泠初胸口不断起伏,小口而急促地喘着气,她才发觉自己满头大汗,后背的衣服也湿透了,干咽下喉咙,眉间闪了闪,缓缓睁开眼。
一睁眼就看见傅迟正捧着她的手看,小心翼翼碰触她掌心里掐出来的印子,又扭头来看……大概是来看她的嘴。
裴泠初张张口,刚想说没事,蓦然对上傅迟的眼睛,心脏抽得疼一下。
她眼睛水汪汪的,水洗了似的,泡在大海里,满眼写着心疼,像小狗一样眼巴巴看过来,傅迟没说话,但这双眼睛藏不住话。
裴泠初酝酿的那口气忽然就散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说没事的话,一看就是骗人的,傅迟那么敏锐,哪里看不出来。
裴泠初听见她吸下鼻子,撑着身体坐直,傅迟的手立马摸上她脸颊,勾到下巴处。
她感觉到傅迟的手在抖。
只是她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