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结束时,已是半夜十一点,天空依旧下着小雨。
“那你晚上开车注意安全啊。”
跟江莱说再见后,裴泠初开车朝裴家走。
裴家不在市中心,开车要一个小时左右,车上没有备用的平底鞋,她踩着高跟鞋,开得更慢,索性远离市中心,路上就没什么车了。
如果不是时间已经很晚,她估计会开得更慢。
蒙蒙雨天,很适合放松心情,车内静悄悄的,只有雨声落在车顶和挡风玻璃上,发出唰唰的白噪声,光线时隐时现,松懈下来的唇角在忽明忽暗中晃过,不见一丝笑意。
裴泠初把车停在庄园外,隔着挡风玻璃,浅眸冷淡而疲倦,凝视着雨珠哗啦啦落下来。
她没把车开进去,反而直接下车,举着一把黑伞慢慢推开大铁门。
燥热又潮湿的雨,随风卷过来,把她身上的鱼尾裙摆打湿,雨珠划过白皙的小腿,微凉的触感,淋到脚腕后侧的伤口处,给灼烧的伤口带来些许安抚。
雾蒙蒙中,三层的房间亮着黄澄澄的光,似乎有一道身影晃动,又好像是错觉。
不过一分钟,有人从屋内出来,手里抱着……大概是浴巾,正快步朝她走来。
裴泠初瞧着那道身影,脚步微顿,微冷的神情立马柔下来,唇瓣微抿:“小迟。”
傅迟刚好来到她的伞下,抬手给她披上浴巾,盖住光裸莹白的肩头,又伸手拿过她手里的伞,低声说:“不是说开车回来?”视线不动声色地往她的唇瓣上扫一眼,又迅速移开。
两人一同朝房屋走。
她没作声,只是偏头看着傅迟被淋湿的白衬衫,湿淋淋地贴在肌肤上,一滴水珠从视线中划过,眸底闪过复杂的别扭,轻轻挣扎下揽着肩膀的手,抬眸看向她干净的面庞。
随后,她伸手蹭去傅迟脸颊上的一滴水珠,刚碰上一点,后者握着伞的指尖极其微妙地收紧,脑袋往后撤。
裴泠初抬起的手一顿,慢慢放下,收敛视线,转眸看向花园里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轻声呢喃一句:“我不是说让你先休息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忽然一滴雨水溅到眼睫上,沾湿了睫羽,睫色浓成墨一般,沉重地压下来。
“嗯,要等你回来。”傅迟嗓音有些幽暗,扣紧她纤瘦光滑的肩膀,带着人走进屋内,关上门,挡住屋外的潮湿和闷热
雨伞收到雨具筐里,水珠一滴滴落下来,在静谧的屋内,声音格外清晰,空气中又响起簌簌声。
脸颊被柔软的浴巾擦过,傅迟用浴巾裹着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地擦拭。
开车回来时,她把头发散下来,走回来的路上风大,雨是斜着落下来的,下裙摆几乎全湿了。
“咳咳,咳咳。”静谧中,忽然响起一阵不大不小的咳嗽声,喉间像堵了东西。
裴泠初瞬间扬眸,这才瞧见傅迟冷白一张脸,唇色白到透明,心脏一紧,莫名又有一点烦躁,握住她的手腕,语气噙着焦急:“刚刚怎么不打伞就出来了,快去冲热水澡,你的身体弱,淋雨很容易生病,不用管我。”
她抿紧下唇,要是傅迟因为淋雨生病的话……
“没事的,只是淋了一点点。”傅迟声音很轻,固执地凝视她,隔着浴巾,拉着她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等我一下。”
说完,她重新把浴巾披在裴泠初身上,转身朝储物间走。
客厅只亮着两盏壁灯,映出墙壁上缥缈精致的花纹,屋内氤氲着淡淡的木制玫瑰调香。
裴泠初拎起浴巾的一角,把从额间滑下来的水珠擦掉,垂头盯着紧贴在自己小腿上的裙摆,心底冒出更浓的烦躁,面上不显,指尖蜷在掌心狠狠收紧,深呼吸。
幸好母亲已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