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皱了下,心知长公主这是又遇到刁难了,但这已是家常便饭。于是很快收敛了情绪,顺手敛一敛衣袍,干脆就坐在前院里等着对方回来。
安平公主回府时,天色都已经黑透了,萧晏书手边的茶盏也已经换过一回了。
眼看着那人归来满身的疲惫,萧晏书赶忙起身迎了过去,顺手还扶了对方一把:“公主没事吧?”
这动作有些过于亲近了,哪怕萧晏书是幕僚,是女子,可身为主君的长公主也该保持距离和威严。但她们两人一个扶得自然,一个接受得也很自然,两人就这样相携走入了厅堂:“无碍,一点小事罢了,算不得什么。”
萧晏书闻言却很不高兴,皱着眉抱怨一句:“就是小事才恶心人。他们没本事堂堂正正的胜过你,就拿这些小事来消磨你,平白浪费精力应付。”
说话间,长公主已然落坐,萧晏书便自然而然走到她身后,替她按了按胀痛的头。
长公主闭目缓了片刻,便抬手握住了萧晏书的手,制止她继续:“好了,先说正事。今日你去别院见过了楚棠,觉得她如何?”
萧晏书便重新坐在了长公主旁边,有些不舍松手,可惜对方已经先一步松开了她。于是她也不再纠缠,顺着长公主的话说道:“是个聪明人。只可惜当初事发突然,楚尚书全无防备就被人陷害牵连,连句交代也没留下,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结果原本也不算出乎意料,可长公主听了,依旧不免唏嘘。
楚棠的父亲楚旻乃是户部尚书,执掌着一朝财政,他能坐稳这个位置不仅是能力卓越,本身性格也足够小心细致。可大半年前京中出了一场谋逆案,本是大皇子暗中藏匿盔甲兵器,收买禁军将领,有逼宫之嫌。可事发之后不仅大皇子一系尽数伏诛,就连楚旻这个毫无干系的户部尚书也“意外”被牵连。
现在回忆起来,当初牵连上楚旻的证据,也不过是一封不知真假的书信。可暴怒之中的皇帝信了,当场就将这股肱之臣下了狱,而后不过三天,楚旻就在天牢中暴毙了。
这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股诡异,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必有猫腻。可楚旻死得太快,背后之人下手又太狠,是以当时并没有人敢触皇帝虎须,替楚家翻案。哪怕是楚旻的亲朋故旧,心里想的也是等事情结束之后,再设法解救他的家人。
如此一来二去,被沈知微求到跟前的五皇子反倒成了第一个替楚尚书翻案的人。
可这一细查就出了问题,五皇子的人没找到楚尚书和大皇子勾结的证据,反倒从蛛丝马迹中发现楚尚书遇难前正在查一笔账。
说起这笔账,事情就还得往前推——五年前江南发生水患,朝廷耗费百万两赈灾,国库都被搬空了大半。好在赈灾的事没出什么纰漏,江南之后一派风平浪静,并没有因为受灾发生什么动乱,因此朝廷对于赈灾官员也是大肆封赏过的。
远在京城的贵人们没觉得有哪里不对,日子照常的过,空虚的国库也在之后几年陆续缓过劲来。可就在年初的时候,无灾无难的江南却突然生出了动乱,时隔五年没人想过和当初的水灾有关。
只有楚尚书,掐着指头一算,江南水灾后朝廷曾免了江南三年的税——虽然免的只是田税,但落实到百姓身上,需要缴纳的税银也比往年少了近半——如今到了第五年,也只是江南正常交税的第二年,正常来说应该不至于让百姓因活不下去而生出动乱来。
他敏锐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于是派了人往江南查探情况,自己则翻出五年前的旧账来看。可惜他派出的人还没回来,旧账也还没查出端倪,就白白在天牢里丧了命。
当然,楚尚书派出的人后来也没回来,而江南的事也被大皇子的谋逆案压下了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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